“什么消息？”凌殊羽顿时收敛了脸上的醉色，凤眸微凌看着姬无醉。
当初就是楼邶让姬无醉去魏家别庄救人的，甚至事后楼邶还说姬无醉是他的朋友。
虽然这一声朋友不知是真是假，但是凌殊羽还是觉得应该听一听姬无醉的消息。
南乔山庄虽然江湖上的门派，但也是在江南，想来姬无醉对楼邶的了解不会少。
姬无醉轻轻舔了舔自己沾着点点酒水的红唇，邪笑着说道:“楼邶让本公子来救人的时候，他自己就在魏家别庄不远处。”
“什么？”凌殊羽猛地站起身，错愕地看着姬无醉，“你的意思是……楼邶清楚魏家别庄发生的事，但是并没有出面，而是让你救人？为什么？”
姬无醉淡淡挑了挑眉梢缓声说道:“原因本公子是不知道，但是……本公子知道，楼邶还让本公子可以动除了众位贵女以外的任何人。”
“任何人……”凌殊羽微微一愣，“除了贵女以外的……不是晋国奸细就是……三个皇子！”
姬无醉稍稍耸了耸肩，无奈地说道:“若不是本公子提前去探查一番，只怕真的要对大齐的皇子动手了。”
凌殊羽一顿，瞬时反应过来。是了，若是姬无醉误杀了三个皇子，也大可说是晋国奸细杀的，而乾丰帝就算再气恼，也不能拿救了众位大臣妻女的楼邶和姬无醉出气。
而一旦大齐三位皇子身死或者身残，云荒又被查出与此案脱不了干系，那么……大齐上下的皇子也就只有一个年幼的云佑。
如此一来，他楼邶便可挥师北上，坐收渔翁之利。若是顺利，他便可为帝，若是不顺，他也大可挟天子以令诸侯，携左右以掌大齐。
若是姬无醉察觉了他的用意，并未杀了三个皇子，他楼邶也依旧没有任何损失。
让姬无醉先行，他掐着时间赶来。中间这段时间，兵荒马乱的……也难免有误杀。
可是……楼邶又为什么知道魏家别庄有异，而早早在不远处候着？
除非……他早就知道了魏家别庄藏有晋国奸细！
而他……推波助澜，想要事情朝着有利于自己的一面发展。
凌殊羽眸色沉了沉。
楼邶是聪明人，大祭司更不傻。以大祭司的行事作风，不可能和楼邶这般野心勃勃、虎视眈眈的人合作。
事到如今，若是没有姬无醉和她提起这一事，根本没有人会知道楼邶在这件事中也有参与！姬无醉是放荡不羁的江湖人，更是为人不齿的邪派之人，跟朝廷没有什么接触，楼邶也就没什么危险。
就算有人疑心他，也找不到在江湖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无醉公子。
那么……祝到源身后的人，会是姬无醉吗？或者……是谁告诉了姬无醉魏家别庄藏有晋国奸细的事？
楼邶是江南的霸主，但在京都的根基不深。魏家别庄藏有晋国奸细的事，就连黎王府的人都没有半分察觉，他楼邶又是如何查到的？
所以，告诉楼邶消息的人，必然在京都根基深厚，势力强大远比黎王府。而且很有可能是和祝到源身后的人是同一个。
可是……整个京都，权势手段比黎王府还要强大的……只有乾丰帝。
但是乾丰帝又不可能对自己的三个皇子下手……
凌殊羽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疼。
“那你……不是楼邶的朋友吗？为何要告诉本郡主这些？”
“朋友？”楼邶微微一愣，随即轻笑，“本公子与你才是朋友，楼邶……谁敢与他为友？整个江南谁不知道楼邶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与他为友……必倾家荡产。”
凌殊羽皱了皱眉，说道:“可是，他同众人解释时，说你是他在江南的朋友，正巧在魏家别庄附近，便让你先去救人……”
姬无醉淡淡地摆了摆手:“那不过是对众人的说辞罢了。他可是拿了五十年的寒潭香和一套夜光杯才请得本公子出手的。”
姬无醉指了指桌上打开了的酒坛子，努了努嘴:“就是这个。”
“在江南的楼邶可是黑白通吃，江湖上不少人认得他，本公子与他也不过是泛泛之交。”
姬无醉随手摘下了一朵山木蓝，在指尖捏碎，染上了淡蓝色的花汁。
“和你说这些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提醒你一句，小心着点楼邶，他在江南能混到无人能及的地步，可不是全靠楼家的那些势力。”
凌殊羽顿了顿，轻轻点了点头。
“来来来，喝酒喝酒。”姬无醉又给自己满上了一碗寒潭香，啧了啧嘴，“不愧是楼邶搜罗来的东西，果然不一般。”
凌殊羽微微垂首，缓缓坐回原位，凤眸中隐隐有什么东西在流动。
“姬无醉……”凌殊羽的声音有些轻渺，“本郡主多谢你今日的提醒，但是本郡主还是想要问一问，你……为什么认定本郡主是你的朋友？”
姬无醉端着酒碗的手微微一僵，黑眸众隐隐有暗色的漩涡在旋转。
凌殊羽让人查过姬无醉了，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
妖王至尊，祸乱人间，迫害苍生。
在江湖上，姬无醉也是个手染无数鲜血的魔头。他在江湖上的名号，最响亮的除了他的绝色容颜外便是他杀戮残忍的手段了。
如此人物，凌殊羽不觉得他是一个会随意交朋友的，
但是姬无醉和她第一次见面就说要交朋友，必然是对她身上的什么东西感兴趣。
可是……凌殊羽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是姬无醉一个江湖人感兴趣的。
“或者说……你想从本郡主身上得到什么？”凌殊羽的眸色微深。
姬无醉轻轻放下了手中的酒碗，暗暗叹了口气:“凌殊羽，有些事我现在不能跟你说，但是我对你并无恶意。”
凌殊羽微微一愣，沉默不语。
姬无醉低头闷声喝着酒，一碗接一碗，似乎喝红了眼，整坛子竹叶青和寒潭香都被喝了个干净后，缓缓站起身。
潋滟的桃花眼意味深长地看了凌殊羽一眼后，轻轻碰了碰凌殊羽手腕上的佛珠手钏，长长地叹了口气:“凌殊羽，你若是佛，渡我；你若是魔，与我沦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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