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楼邶还是忽略了一点。
这里是京都，不是江南。
在江南的时候，楼家势力不必宫家差，所以不必对宫家太看重。但是在京都，楼邶只是区区四品京兆府尹，在京都这个到处都是朝廷重臣、王亲贵族的地方，连头都没有冒出来。
而在京都的宫亦然的身后，是正二品郡主凌殊羽，凌殊羽的身后整个凌王府。
以楼邶现下的权势，是万万比不得凌王府的。
是以，当下人来报，无瑕郡主凌殊羽和靖王云未靖到京兆府的时候，楼邶恍然大悟的同时暗暗头疼。
不论是凌殊羽还是云未靖，都不是好糊弄的主儿。
楼邶只能放下手中的所有东西赶出去。
凌殊羽本来在凌王府和云未靖商讨了一下这次晋国奸细的事，刚刚用完午膳没多久，木错就传来了无瑕院的消息。
凌殊羽一听宫亦然又跑到了京兆府就一阵头疼，最近宫裳羽也正在京都忙着，若是又碰上了……
但是凌殊羽没有想到，她赶到京兆府的时候，木渐正扶着泣不成声的宫亦然准备回府。
凌殊羽一看，哪里忍得了宫亦然受这么个委屈。向木渐问了个清楚后，干脆坐在了厅堂里等着楼邶了。
云未靖自然也是凌殊羽这边的人，安安静静地跟着凌殊羽坐在厅堂。
京兆府来了两尊大佛，谁都不敢得罪，连忙烧了木炭、上了热茶，摆了糕点。
但是凌殊羽还是一声不吭，就等着楼邶来给个交代。
楼邶赶到厅堂的时候就看到凌殊羽冷着一张看着他。
“下官见过靖王、无瑕郡主。”官不如人，自然是要行礼的。
“本郡主听说，京兆府里缺热茶、木炭和糕点？”凌殊羽似笑非笑地看着楼邶，凤眸中有些许凌冽。
楼邶顿了顿，看了一眼凌殊羽身旁哭红了眼的宫亦然，轻轻叹了口气，微微颔首:“是下官招待不周，还望郡主见谅。”
“见谅？”凌殊羽冷笑一声，扫了一眼周围齐全的东西，“楼大人这声见谅可是对错了人。本郡主和靖王这一来，可是什么都有的。莫不是京兆府里的东西都认人？”
楼邶默了默，紧抿双唇低着头。
凌殊羽的姿态很明显，就是在为宫亦然讨口气。
“小羽，算了。”宫亦然的声音还是很沙哑，双眼眯成了一条缝。
她现在只觉得头重脚轻得很，向回去好好睡一觉，也想让凌殊羽不要为难楼邶。
“算什么？”凌殊羽显然十分不满宫亦然这副息事宁人的模样，凤眸中隐隐带着寒冰扫了一眼厅堂内多余的众人，“都给本郡主退下去！”
京兆府的侍卫被凌殊羽一震，下意识都看向楼邶。
楼邶暗暗叹了口气，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他看得出来，凌殊羽今日是要他给个交代了，不仅是京兆府的招待不周，更有他对宫亦然的态度。
“楼大人。”凌殊羽冷声看着楼邶，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他坐下，也算给他面子了，“岭南一处知府，在年初雪灾中立有大功，所以被调往了京都。”
“原本皇上就是看在你立功的份上想升你的官职来京都，但是当时京都并没有适合你官位。正巧……没过多久，京兆府尹祝大人因为除夕宴刺客案出了事，失职外贬。皇上原本并未想到你，派了沈大人顶替京兆府尹的位子，结果花灯节遇袭一事又牵扯了沈向天。然后……就是你。”
楼邶顿了顿，双眸暗沉地看向凌殊羽，眸色晦涩。
“楼大人，本郡主可不可以怀疑你……和晋国奸细有勾结呢？”
凌殊羽红唇微勾，平白勾勒出了几分邪魅和慵懒，那双锐气逼人的凤眸中还有些凌厉。
楼邶亦是抿唇一笑:“如此，不论是谁，牵扯上了晋国奸细，都是飞来横祸。听郡主这意思，是要往下官身上泼脏水喽？”
“楼大人觉得本郡主这是在泼脏水？”凌殊羽扬了扬眉，看着楼邶，眸色渐深。
“郡主说这话可是要拿出些真凭实据来的，否则下官会忍不住向皇上递折子……”
楼邶的声音很缓，却充满威胁。
凌殊羽嘴角的笑容渐收，眯眸看着楼邶:“是不是泼脏水，楼大人比本郡主清楚！是谁向皇上举荐了楼大人，本郡主会查清楚的。”
楼邶缓缓低头拿起桌上的一杯茶水:“这件事，郡主怕是查不清，这水台浑浊了，都看不清谁是谁。”
云未靖一把拉住了想要站起身的凌殊羽，冲楼邶缓缓笑道:“本王也觉得此事查不清了。事情牵扯了一个皇室子弟，皇上已经下令此事到此为止了。”
楼邶拿着茶盏的手一顿，抬头看向云未靖。
楼邶查过云未靖，也清楚地知道这是一个不容易对付的对手。云未靖和凌惊鸿同岁，但世袭王位比凌惊鸿早了好多年，所经历的磨难也比一般人多很多。
能够在西北边疆世袭王位，守住其父王手中的二十万靖北军，成为大齐赫赫有名的天神战魂，他的能耐不容小觑。
“若下官没有想错的话，此事与王爷并无关系。”
楼邶在京都的根基尚浅，强行得罪太多人必然不利于他在京都的发展。
这……也算是变相的示好了。
云未靖抬头看了一眼凌殊羽，嘴角勾起一抹宠溺的浅笑:“本王也觉得此事与本王干系不大。”
可偏偏她对此事甚是看重，甚至亲自登门去靖王府找他。
凌殊羽也察觉了云未靖的眼神，眸光一闪，沉默着低头。
“但是，本王闲来无事，解解闷。”
云未靖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向楼邶，墨眸暗沉深邃。
他也查过楼邶这个人。
或许整个京都的人都不知道，眼前这个只有四品的京兆府尹楼邶，是江南赫赫有名的土皇帝，能在江南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势力大到他都要有所顾忌。
能将楼家退到现在的位置，楼邶觉得不好对付。而且……他还来了京都。
来了京都……
野心怕是不小啊。
江南富庶之地，都不能满足他。
一来便觊觎黎王府都不敢轻举妄动的整个京都。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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