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视线，“不了，你有空吗？要不要陪我在外头走走？”
除夕当晚，家家户户守岁，街道上的人少了很多，放眼望去，华灯夜上，却是人烟寂寥，远处烟花在夜空中炸开，发出轰隆的声响，把深沉的夜色也染上人间的烟火气息。
康湛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和林渊想的别无二致，邵承泽没有音讯，不光是人走楼空，就连痕迹都没有留下。康湛委托朋友查了邵承泽所有认识的人，可这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留给郁瑜的那个电话号码也追踪不到去处，只留下一大堆还没有解决的疑惑。
虽然说有些失望，但到也不是没想到，只不过这样一来，事情便更加复杂。
“邵承泽这个人背后可能有其他势力，不然不可能安排得这样妥帖，信息时代，连个踪影都找不到。”
郁瑜想起王蕴兰口中所说的和邵承泽打电话的那个人，会是他吗？
“多谢你了。”
“不客气。”
两个人不知不觉已经走出小巷，康湛突然停步。
“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自己多当心，注意一点身边的人，照顾好自己。”
“你要去哪里？”
“奥赛梯，有点事儿要回去一趟。”
路灯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他的眼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像是酝酿着一点点悲伤的情绪，又像是缅怀着什么逝去的东西，视线有些飘忽。
郁瑜想起在石县他讲的那个故事，直觉跟他的弟弟有关系。
“嗯，好，我会注意的，你也多保重。”
他“嗯”了声，没有在她的眼睛里看到自己希望见到的那种类似于舍不得的情绪，有一点点失望。
灯光笼罩在她身上，晕染出一层柔和的光晕，深影沉沉的眼睛，玉骨雕成一般浮着朦胧月光的鼻梁，和梦境里，一模一样。那个神秘美丽的女子，梦境里，自己到死都没有忘记的女子。
想起连日里持续做的那个梦，他的指尖轻颤。
“郁瑜，你知道亡灵城吗？”
卷二蛟妾完
“当家的啊，死人了！”
“江大当家的，你快去看看啊！外头死人了！”
外头的哄闹声把江意意从熟睡中吵醒，她掀开被子，赤着脚走到窗边。
从楼上望下去，江家的吊脚楼被人围得水泄不通，男女老少，都哭丧着脸，老一点的像是惊慌失措，脸上全都是惶恐，小一点的还拉着母亲的手晃来晃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江意意揉了揉惺忪睡眼，抬手遮住刺眼的阳光，看见楼下被围在正中间的母亲。
江梦影这些年操劳得厉害，原本水灵漂亮的美人皮被深刻纵横的法令纹拉锯成阴冷刻薄的夜叉脸，平时寨子里见到这章不苟言笑的脸都会变得严肃几分，不由自主地发怵。
这会儿也是，江梦影就站在人群之中，冷冷地听着往来的人七嘴八舌说着发生了什么事，她甚至没有说话，但周身自带的低压就让人群中的嘈杂渐渐低了下去。
等到声音渐小，她才开口，“发生了什么？阿月，你来说。”
叫阿月的女人是安家的掌事，安泽的母亲。
穿着青蓝色棉布裙，老实本分的女人，和江梦影的关系一直很好，这几年丹觉大大小小的事大多由江家主持，而她几乎就成了江梦影的左膀右臂，帮她分担一些事务。
“前段时间不是外头来了人说安电缆吗？这电缆还没安好，寨门口孙家那小丫头阿照爬上去被电死了。现在孙家夫妻正在跟外头来的人闹着呢。”
江梦影脸上没什么表情，微微抬眼，“是他们自己没管好孩子还闹什么？”
她这话一说出来，周围的人都是一愣。
阿月顾忌江梦影，把话在心里过了几遍，才委婉道，“确实是孙佳人没有看好孩子，可是这东西外来的，不吉祥，本来大家伙就觉得不能让这东西安进寨子里，这会儿还没建好就电死了人，所以才来这里，希望大当家在好好考虑这通电的事。”
阿月的声音越说越小，周围的人却跟着连连点头。
渐渐地，有其他人的声音响起。
“大当家，要我说真的就不该让外头的人进来，咱们丹觉历来就是蛇身庇佑的福泽之地，拿东西一进来，一旦惹了神怒，咱们寨子里的人都不好过啊。”
“是啊是啊，当家的，你看那阿照就是个例子，这是神怒啊！”
“就是，鬼知道那大家或是什么东西，要我说咱们寨子里的人，这上百年来没有电也活得好好的，何必多此一举呢？这刚来就死了一个人，万一以后.......”
“胡闹！”
人群后头，一个年纪稍张的女人迈步过来，她的头发已经有些花白，看上去却精气神十足，一双眼睛黑白分明，面上端着威严与肃穆，所到之处，人群纷纷避让。
江意意认得这个女人，丹觉寨子里的传奇人物，林家的掌事林寒秋。寨子里唯一一个鼓舞大家往外头走动的人，也是最先提倡应该让寨子里通电的人。林家是后起之秀，这些年大有赶上江家的势头，和江家关系算不上亲近，江意意，也只是和林寒秋的侄女林永有点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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