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衡泽看了她一眼，好像将什么话又吞了回去，但最后还是问了出来：“拒绝他对你没有好处。”
赵羲和道：“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吗？”
方衡泽摇摇头，道：“赵家的人对你算不上好，你那位兄长对你也没什么情分。”
赵羲和不禁笑道：“对呀，我连他的面都没有见过，自然更是谈不上什么情分了。要说什么不忍心骨肉相残，我都把他们弄成这样了，就算现在顾念着骨肉之情收手，他们也不会放过我。”
方衡泽看着她完全换了一套说辞，居然迟疑了一会儿，随即眼前一亮，道：“正是因为他们都认为你不会收手，你才要反其道而行之。”
他如今已经升职成了户部侍郎之职，朝廷之中，从未有人升职的如此之快，更没有人知道两个毫无关系的人，原来竟是知交好友。
赵羲和看着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也十分高兴：“他们已经是穷途末路，我如果再动手，那就必然会留下痕迹，只要仔细一查，总是查得出来的。”
她提防的不是赵温语和薛氏，甚至是赵远山会反扑起来，这点对她不算什么，那不过是狗急跳墙，虽有意外，可是也不难对付。
只是，她如果真的要成为赵家的主事人，那必然要取得父亲的信任，父亲并不是个笨人，他对如今的情况也猜到了几分，如今的默认只是因为之前的自责，可是她要做的太过分了，那父亲也不能容忍她。
方衡泽眼神在夏玉成离开的地方停留了一瞬，道：“你放心，你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剩下的路他一定会帮你走完。”
赵羲和知道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出言劝慰道：“他动手和我动手到底还是不同的。只要与我们没有关系，那咱俩乐得撒手不管。”
在听到“我们”这个字眼的时候，方衡泽一双点着星光的眸子不禁亮了一亮，微不可查的却如同阳光一样，一寸寸的照了下来。他很喜欢听到这个词语，这好像代表着，赵羲和始终将他们两个看作一体，而不是别的人。这天下虽然浩瀚，可是从那一年兵荒马乱开始，到现在，也仍然只有他们两个人。
那双皎月般双眼盛着流光，他道：“这样也好。”
赵羲和看着他的眼睛，笑嘻嘻的道：“你是不是怕夏玉成怒火中烧，会来针对我啊？”
方衡泽摇头：“除了这样说，再没有别的法子能让九皇子出手了。”
赵羲和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其实做人下属，最怕心无挂碍太过狠辣，这样只会让人忌惮，担心你以后也会不念旧情的对付他。反倒是绵软一回，他现在虽然恼怒我不堪大用，可是在这之后反而会觉得情有可原，倒不至于太过了。”
这么长的时间以来，赵羲和对夏玉成自以为还是有一点了解，比如他是绝对不会放任下属做他所不知道的事的，自作主张和无所事事，他都不能容忍。不过真要说起来，他对于下属也算得上用人不疑，十分的顾念旧情。
赵羲和想到这里，不禁也觉好笑，她现在做的本就是与虎谋皮的事情，不管是跟随夏玉成，听他的号令也罢，还是将赵家的权力一步步掌握到自己手里，这本身都是一个弄不好就会玩火自焚的事情。
但在危险的边缘时刻试探着，那样的感觉也还不算坏，至少赵羲和从中，竟然能找到久违的刺激感，这比起在闺中当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小姐，实在算得上不错了。
她向方衡泽举杯遥遥相祝，他却并没有饮下，这么久以来，他跟自己的关系有时极近，可是这时他却克己复礼起来，好像是怕自己醉酒后就会错过什么一样。
赵羲和对他道：“九皇子没办法放弃赵家唾手可得的权势，他一定会出手的。”
方衡泽并不关心赵家的权势，他此刻眼中和心中，显然只有赵羲和的安危：“就算赵远山出了事情，赵家还有别的庶子。”
赵羲和点头，深以为然道：“所以，夏玉成那时必然会舍弃我而去扶持赵远明，我这个五弟虽然是庶出，可从小就聪明，就连薛氏也想把他收在自己的名下呢。”
方衡泽没想到她是那么清楚夏玉成的下一步走法，心里不禁为她着急起来，自古狡兔死走狗烹的事情他见得不少，又怎么能不担心。
不过，夏玉成的舍弃和一般人所谓的舍弃不一样，他对羲和不是完全无情，尽管他现在利用羲和除去了赵府的阻碍，可那之后，他也许就会将赵羲和带回府中。
毕竟，方衡泽知道那间赵羲和从前居住过一段时间的房间，他可是吩咐了人日日都去打扫，一切的东西也要保持原样，若不是心里还有些许情分在，他何至于如此。
也就是因为这种情分，方衡泽的心中越来越不悦了，他眼中有化不开的霜雪，声音突然冷了几个度：“你这样清楚他的布局，也甘心于在他的布局里吗？”
是不是因为你很清楚之后他会对你怎么样，所以现在才心甘情愿的帮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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