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柳抚云失声哭泣的样子，下意识伸出了手，想要去安慰她。
但下一秒，还没等他伸出手的时候，柳家的家主便走了出来。
柳家家主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看着柳抚云，并没有一点想要扶她起来的意思，反而板着脸，生人勿近的样子。
“你是选择自己去，还是为父送你去？”
柳家家主的话，让柳抚云原本就已经绝望了的心受到更大的伤害，她的瞳孔黯淡无光，那欲笑又止的模样，让陈月雨看了之后，都觉得很心疼。
“不必劳烦父亲，女儿自会离去，只是这一去，今后再也无法见到父亲了。”
柳抚云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眼中的泪水已经流干了，两腮看上去红红肿肿的。
“你让我柳家蒙羞，即便为父舍不得你，又能如何？”
柳家家主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板着脸，语气不容商量。
“是，女儿这就拜别父亲大人的养育之恩。”
柳抚云朝柳家家主叩首三次，而后起身。
起身之时，她的瞳孔已经完全失去了神采，变得混浊不堪，陈月雨不敢想象，自己竟然会看到她如此样子。
画面一转，他看到柳抚云手握一颗黑紫色丹药，站在雪地上，眼神充满了决绝。
“若真有来生，我一定不要再生在柳家。”
话音刚落，她便迅速将手中的丹药扔进口中，陈月雨本想阻止，奈何他的身子直接穿过了柳抚云，完全无法阻挡这个轨迹。
柳抚云含笑倒地，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她仿佛有些疲倦，脸上挂着无奈的笑容。
陈月雨看着她缓缓闭上眼睛，自己却完全没能救下她，心里懊悔不已。
他颤抖着走过去，在她的面前蹲下。
柳抚云快要完全合上的瞬间，虚弱地说了句：“阿雨，你来了，真好。”
她拼尽全力，费力地抬起右手，往陈月雨的脸摸去。
只是还没有摸到，她的手就直接垂下去，双目也已经完全合上了。
这一刻，陈月雨竟然能够跨越限制，触摸到柳抚云冰冷的双手。
时空仿佛在这一刻开始停止，周围的一切都凝固起来。
漫长的一刻，他握住柳抚云的手，思考了许多。
柳抚云的遗容没有一点被毒侵害过的样子，但她体内的毒素却在潜移默化地改造着她的身体。
他终于明白了，为何之前他找到她遗体的时候，没见她有任何中毒的迹象，这毒药在杀死人之后，其毒性便慢慢消失了，时间越长，毒性就越少。
也就在这一刻，周围的时空开始扭曲，柳抚云的遗体被大雪掩埋，静静躺在雪中，与周围融为一体。
不知何时，他睁开了双眼，见外面的月色正明，抬起手，发现自己的手心已经出汗了。
若刚才那是梦，为何又表现得如此清楚？
在那一刻，他触摸到了柳抚云的遗体。
可眼前的情景告诉他，他或许只是在做梦。
只是这个梦，似乎过于真实，真实到他分不清楚刚才梦到的一切，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如果是真的，他为何会做这样的梦？
如果是假的，或许是他内心的执念，让他梦到了这一幕。
他想调查清楚，柳抚云的死因，其真相究竟如何。
就在这时，他抬起头，双目凝视着天花板，双目开始透过眼前的空间，直接看到八荒楼顶峰的白衣女子。
在这一刻，他迅速打开窗户，背后雪白的双翼迅速舒展，在他的双脚悬空之后，全身消失在原地。
那白衣女子显然也明白他会来找她，故而并未躲避，对于他的出现，她并没有感到意外，反而嘴角微挑，微笑道：“你来了。”
“方才我所做的梦，是你操控的？”
原先陈月雨只以为这是一个无限接近真实的梦境，但在察觉到楼顶有人之后，这种疑惑就被打消了。
虽然没有足够的证据，但见这人在这里等他，他即使是再怎么没有证据，也能猜的出，他刚才的梦境与这个人有关。
“是啊，刚才你回到了自己内心最想弄明白的地方，你看到的一切，都是原先这个世界的其中一个角落的其中一段时间所发生过的事情。”
白衣女子红唇微抿。
只见她抬手拉下自己斗篷的帽子，白皙胜雪的皮肤，雪白的长发，便是眼前这个人的真实容颜。
陈月雨分明觉得他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但仔细一看，这种熟悉的感觉立刻又消失了。
这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交织在一起，影响了一向理性的他的判断。
他下意识相信了这个女人的话。
“你为何要帮我？”
陈月雨看着她，问道。
“没有理由，若说非要有一个理由，那就是我乐意。”
白衣女子呵呵一笑，抬起修长的手指，往红唇抹了一下。
接着，她的手指上便粘着红色的脂粉。
白皙而又修长的手指，沾着红色的脂粉，看起来像是傲立于寒冬之中的梅花。
陈月雨与她的眼神对视，但她的眼神让他有些琢磨不透，就像是掉进了大海当中的针线一般，顷刻就被风浪卷走，沉入海底。
“我认识你，对么？”
陈月雨相信自己的判断，尽管这种判断有时候并不准。
他知道，自己一定见过这个白衣女子，一定认识她。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白衣女子咯咯一笑，迈着优雅的步子，慢慢走进他。
咫尺之间，两人双目对视，他感受到了她的呼吸，但却并没有任何的感觉，只是觉得眼前的女人让他觉得很熟悉。
“不提也罢。”
陈月雨侧过身子，象征性地拒绝了白衣女子的下一步动作。
白衣女子红唇一抿，这笑容似乎有些无奈，但又有些高兴的样子。
她没有再接近他，而是微笑道：“不论是时间还是空间，宿命还是轮回，人，果真逃不过情之一字，即便是成为仙神又能如何，若非真正无情，谁又能保证自己从来没有爱过一个人呢？”
陈月雨不语，尽管白衣女子说的话让他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但他奇迹般地认同了她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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