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
陆廖陪着殷晴一起去见她的班长，他们比同学会所定的时间早去了一些，为了殷晴能和班长叙叙旧，听说班长和殷晴以前就是很好的朋友。在宴会厅里陪着殷晴他们两个聊了一会儿，陆廖就出来接电话了，那是一个合作许久的老朋友打来的电话。
陆廖和殷晴离开美国回国的时候，众人纷纷都打趣他是带着未婚妻跑去度蜜月了，当时陆廖并没有否认，全部笑着应了，甚至连一向不愿意自己回国的父亲也没什么阻拦的，这次也一反常态地甚至还一脸满意地同意他回去了。
陆廖面对着众人的祝福或者是父亲拍着肩膀的感叹，他的心情几乎是没有一丝波动的，孝儿慈父的戏码扮演得多了，陆廖也都习惯了。
陆廖甚至觉得自己这样一个一直被徐真真捉弄说是说个谎都容易脸红的劣质演员，在面对这些时的表情都已经完美得找不出一丝扮演的痕迹了，真实得连陆廖自己都快要信了。
像是为了让他和殷晴好好地“度蜜月”，培养培养这两年来都不咸不淡的感情，父亲大概是叮嘱过了，回国的这几天里，连和工作有关的事情，都甚少有电话打给他了。
虽然一开始觉得有些不习惯，但陆廖也不会推拒这难得的清闲，正好利用这份清闲，好好地再看看他曾经留有那么多美好回忆的城市。
当看到阿肯突然打电话过来的时候，陆廖拿着手机犹豫了一下，殷晴以为陆廖是有什么正事，便善解人意地让他出去接电话了，原本这几天陆廖其实也可以不用陪着她的。
陆廖没说什么，握着还在不停响铃的手机出去接了。已经许多天了，父亲再怎么压制估计也压制不住这个疯小子了，陆廖无奈地笑了笑。
他把他亲手带大，陆廖可以算得上是最了解他的人了，这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让陆廖觉得有些可笑的是，他在这世上活了快要三十年，阿肯只认识他六年，却是比父母比其他所有人，都要了解他的人。
如果不是发生之前的那些事，陆廖也许对阿肯还是像以前那么地亲昵，像是自己的亲弟弟那样疼爱他，也许他也不会在两年前，这么迅速地同意和没有见过几次面的殷晴订婚。陆廖轻轻地叹了口气，将手里的电话接了起来。
阿肯果然是最了解陆廖的人。他像是知道如果自己说得话太过幼稚或者发泄了之前暴躁的情绪，陆廖就会毫不犹豫地把电话挂断那样，他在电话里的语气平和乖巧甚至带了那么些讨好，陆廖真的将他的死穴捏得紧紧的，他最怕他不理他不要他了。
电话里没有想象之中的暴躁情绪，阿肯平静得像是他回国之前没有任何事情发生，阿肯平静地关心他回国之后的生活，有没有好好吃饭，天冷有没有加衣，突然回国还适不适应。
陆廖一一都回答了，心里不知怎么的泛起对小孩儿愧疚的情绪，陆廖甚至开始有点觉得以前是不是真的太过了，让一个这么调皮的孩子在他面前变得这么地……不像他自己。
可是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他还应该以一种平静的心态去对待他吗……陆廖无声地轻叹了一下。
等到阿肯把能问的问题全都问了，电话里只剩下一片诡异的沉默时，陆廖顿了顿开口轻声道：“没什么事情，我就先挂了。”
阿肯下意识地阻止，却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和陆廖没有其他话可以讲了，这场谈话里陆廖主动说的那句话，居然是最后末尾的他要挂电话了……阿肯的心里是密密麻麻的酸涩。
阿肯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将那埋在心里许久的问题给问了出来：“你……去见她了吗？”
电话那端一瞬间就安静了，虽然陆廖原本就是个很安静的人，但在他问出这个问题后的安静，阿肯总觉得那是陆廖不同于寻常的安静。
他为什么要提出这个问题呢……这是对陆廖的凌迟，也是对他自己的。
良久，阿肯听到电话里传来的轻轻浅浅的呼吸声，陆廖冷漠且疏离的声音传来：“你管得太多了。”
阿肯的呼吸一窒——是，是他管得太多了。
陆廖的声音冷冷淡淡的：“我挂电话了。”
听完这句话，阿肯像是被捏碎了最后一丝强行留住的理智：“陆廖——！”
“叫我陆总，或者和你以前一样喊我哥哥。”陆廖的声音里不掺杂任何多余的感情，“Ken，不要再越界。”
陆廖说完便挂了电话，徒留阿肯一个人握着手机，气息破碎得不成样子。
挂上电话之后，陆廖也像是被抽光了力气，无力地背靠着冰凉的墙壁，手还僵直悬空地握着手机，似乎连动一下都要耗费他许多力气。
旁边走廊上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还有女孩子悦耳清脆的讲话声。听到女孩子声音的那一刻，陆廖僵住了身子——因为这个声音，太过熟悉，太过令人怀念。
陆廖自嘲一笑，又是幻觉吗？
回国之后，这种幻觉便越发地猖狂，它像是感知到熟悉的地域，或者是他心中太过渴望与她相见，以至于走过熟悉的街口，陆廖似乎都能听到她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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