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灵辞只吃完了入口的第一颗糖，对剩下七种味道的品尝兴致缺缺，浅尝辄止。
“喜欢哪个？”封阳问道。
“浅黄色的那个。”
云灵辞还不知道这个味道具体叫什么，封阳的白衬衫袖口落了一道金色的浅光，他笑着说道。
“柠檬啊，行，明天再给你带。”
一边说着，封阳一边递给了他一杯温水，看了看已经空了的点滴瓶，动作小心地帮他把针头拔了，拇指按在了针眼处。
尽管隔着一层薄薄的输液肤贴，但封阳那微微下压的力度仿佛被无限扩大，云灵辞不由自主地动了下手。
“别动。”
低磁的嗓音在耳侧响起，封阳微微蹙眉，“小心流血。”
云灵辞感觉自己的发热应该还没好，脸如火烧一般，貌似多先进的医学手段都解决不了他现在的状态。
简短的一分钟，漫长的六十秒，云灵辞数着自己的心跳，眼神却是怎么都不肯离开封阳那笼着一层金边的侧脸。
他回想着，自己第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根本不是一年前沈辞喝下那杯酒的时候。
很早了，在梦中，旁观了沈辞世界的他很早就注意到了这个人，他羡慕沈辞，有父母，有妹妹，还有封阳这样一个玩伴。
他也想要。
但他什么都没有。
沈辞曾经通过解析问他想要什么，他那时心中流转过万千想法，想要爹爹活过来，想要娘亲和姐姐不会迁怒于他，想要饶枫这个人彻底消失，想要做个从小无忧无虑娇生惯养的沈二公子...
可想了那么多，他都清晰的知道那些不可能，到最后，不知怎么，脑海中便浮现了眼前的这张脸。
他想要一个人，但是...他们相隔两个世界，对方甚至不知道他的存在。
‘我想要的，你给不了。’
那是云灵辞当时的回答，那时的他根本从未想过，还会有如今的这一幕。
别人给不了的，那就自己去争取。
封阳的手拿开了，起身将那些弃用的医疗材料收拾好，云灵辞调整了下自己的呼吸，看着右手手背之上横着的白色肤贴，有些心痒地想要揭掉看看下面现在是什么样子。
“怎么老乱动。”
封阳看到他的动作之后蹙眉轻斥，走过来将他揭开一半的肤贴贴好。
云灵辞有些窘迫，像做错事的小孩一般，“不能揭开吗？”
“留着，提醒你自己，你还是个病号。”
封阳说这话时似乎都没过脑子，顺其自然的就出来了，说完了他自己都有些惊讶。
若是沈辞...这玩意儿本就是可留可不留的东西，他若是病了打不打针都是个问题，就算是打了也肯定打完就揭开扔了然后继续潇洒去了。
但封阳本能的觉得眼前的这个沈二公子没办法像沈辞那样潇洒。
云灵辞似乎比沈辞更需要照顾和保护。
深埋在体内的保护欲久违的被激发，封阳晃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看着面色仍有些虚弱的云灵辞，嗓音放温和了些。
“饿了吗？我给你熬了粥，在厨房。”
封阳说话的时候，桌子上的手机亮了一下，还伴随着一道消息提示音，他拿过来看了一眼，神情未变。
他在屏幕上点击了几下，似是发出了什么消息，然后放了回去，继续说道。
“生病了吃外卖不好，冰箱里也不剩什么东西，就只熬了白粥，现在要喝吗？”
倒也不是东西剩得多不多的问题，主要是封阳只会做白粥，以往来四合院都是蹭沈辞做的饭，他这个商业精英对于下厨一事还真是不太熟练。
云灵辞虽然对这根本一无所知，但他想了想之前封阳教了他很多常识和生活方法，唯独没有做饭，便猜测他恐怕也不会。
而且以前在梦中的时候他也从未见过此人下厨，此刻听到封阳给他熬了粥，一瞬间心中跟吃了蜜的一样甜。
“好。”云灵辞唇角微弯，出声应道。
封阳正要去厨房盛粥，却哪知刚消停了没一分钟的手机突然一下下的亮起，清脆的消息提示音接连不断。
云灵辞侧了侧头，顺手拿起一侧的银框眼镜戴上了，在封阳走过来拿起手机之前，看到了消息的发送者。
‘封无’
封阳刚刚都快要出去了，又突然回来拿手机，消息挺多，且还有些急的样子，让他眉头稍蹙，不过他也没忘了床上还有个近乎一天没吃饭的病号，便一边拿着手机回着消息一边往厨房走去。
床上靠着的云灵辞敛了敛眸，柠檬糖不仅仅是甜的，那携带着的微微酸味在此刻像是找到了发泄点，从舌尖处泛起，他的理智根本无法将其压下。
他心中有种微妙的不悦感，明知道封阳不会一直留在这里，可也希望他能待得久一些，但那些消息提示音就像是催促的铃声一般，云灵辞觉得他可能要走了。
果不其然，封阳在端了粥过来之后，扬了扬自己的手机，略带歉意地开口。
“粥给你放这儿了，不够的话锅里还有，我晚上还有点事，现在要离开，我明天再来看你。”
云灵辞沉默了一瞬，薄唇微抿，嗓音低微，“很急吗？”
封阳叹了口气，“嗯，封无都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他今天因为云灵辞生病一天都没去公司，行程基本都推了，但总有一些推不掉的，晚上有个局，不能不去。
封无身为自家boss的贴心下属，自然得及时提醒，其实本来还有些时间的，但因为刚刚出了点意外，他现在实在是没法儿多待了。
“他在外面？”
云灵辞掀起了被子欲要下地，听了这话后眉心微锁。
“嗯，我车没电了，今天阴天，也就傍晚的时候有点阳光，但不太够，又因为赶时间，所以他就直接来接我了。”
车是环保的太阳能充电好车，但今天在得知聂凡消息时封阳很意外，出门也出得很仓促，所以他对于没注意到这辆车没电了的这件事也很无奈。
“那我送你出去吧。”
云灵辞便是再不情愿，也没办法强硬地将人留下，半年前不行，现在也还是不行，封阳有除了他以外的生活。
不过还好，他说明天还会过来，这让云灵辞的怨气没有那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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