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烽这一嗓子倒给了朱慕礼一个名正言顺侧头看她的理由。
酒店大厅明黄的水晶灯下，她的皮肤被照耀得白皙通透，长发随意垂着，搭配休闲的深蓝棉布裙子，整个人纯净里透着点慵懒。
顾笙烟的眼里也有着微微的错愕。
起初她看见朱慕礼在门口准备转身避开，可谁知，还没迈出一步，就被郑烽那一嗓门给喊住了。
再离开就显得刻意，她抿抿唇角，带上一丝轻柔的微笑，问道：“你们一起吃饭了？”
这话不知道到底是问的谁，但郑烽很自觉地不吭声，让朱慕礼代为回答了。
“嗯。”
低沉醇厚的嗓音仍和记忆里一样，顾笙烟呼吸一滞，反应竟迟钝起来。
“你吃过饭了吗？”他又问。
“吃过了，”她微微回神，解释，“突然想喝点奶茶，准备在这附近看看。”
“哦。”郑烽接过话，“顾总晚上一个人出去不太安全啊，这附近又偏。”说完，脸上又闪出一幅痛苦的表情，“哎呀，我突然肚子疼，也不知是不是晚上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朱先生，顾总，我回房间了啊。”说完，慌慌张张一溜烟跑得没了踪影。
剩下两个人，略有些局促地站在梧桐树下的迈巴赫旁。
朱慕礼是个长袖善舞的人，各种场合见多了，自然懂得应付那一套。只是，今晚这意外的偶遇让他格外没有准备，一时间，竟像个社交新手一般不知如何说话。
“不早了，这里离市区远，你早点回家休息吧。”顾笙烟打破了沉默，朝驾驶座示意了一下。
“我开车，没关系，不远。”朱慕礼下意识就接口了，可刚一拒绝，又略略怔住，自己不走留在这里干什么呢？
“对了，”他想起刚刚郑烽的话，“郑烽说这里有点偏，晚上一个人出门不安全，要不我陪你把奶茶买了再走？”
他目光灼灼，隐隐还含着点期待。
顾笙烟怔了下，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明明，她在给自己的视频里说得清清楚楚，他不爱她，做太多都是枉然，可为什么此刻，竟隐隐觉得他也许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在意的？
修长的手指弯进绵软的掌心，女人狠狠闭了一下眼。
顾笙烟，不要再给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了，这个男人之前的怀疑，不由分说的离开不都证明了一件事：他不够信任她，亦不够爱她。
“不必了。”顾笙烟眉眼弯弯微笑着拒绝，“也不是特别想喝奶茶，既然你们都说不安全，那我就不去买了，我先回房间了，再见。”
她说着背过身，朱慕礼只觉得一颗心光速般下沉。
她不愿意和他在一起，哪怕只是去买杯奶茶的时间。
“笙烟。”他在身后轻轻叫住她。
“嗯？”她回眸。
“你去酒店大厅坐着，我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卖奶茶的，我买了给你送过来，十分钟就好。”他说着就直接冲街道上走去，连留给她拒绝的机会都没给。
顾笙烟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眼前依稀氤氲。
真的只花了十分钟，他就折返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个包装袋。
“晚上没什么人排队，一下就买好了。”朱慕礼将奶茶递到顾笙烟面前，“入秋了，我让店家做的热的，小心烫。”
顾笙烟心口一悸，贝齿咬住了唇。
那段短暂的婚姻里，他也是这样体贴对她的，如果不是后来的争执，如果不是那段视频翻动了她消亡的记忆，也许她会一直相信，他真的是爱她的，真的是带着一千三百一十四朵玫瑰花跟她求婚的。
这么想着，手却机械地伸向了奶茶。
一阵烫，顾笙烟低呼一声，手指就松开了。
“小心！”朱慕礼眼疾手快帮她接住。
都说了奶茶很烫，她还是这么不走心地拿了。谁说她精明了？不依旧和以前一样大条吗？
他的动作略有点大，露出了白衬衣包裹下精致的手腕，一串黑曜石手串暴露在大堂明亮的灯光之下。
顾笙烟的眸光凝住了。
她给他的礼物，他还好好戴着。
朱慕礼也注意到了她的视线，耳根有点飘红：“这个好看…而且你不是说，可以保平安吗？”他如是解释。
“嗯。”顾笙烟点点头，快速接过奶茶，很快移开了话题，“麻烦你帮我跑路了，真的不早了，你快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她又催他了。
“好的。”朱慕礼扯扯嘴唇，“那你也快上去吧，我走了。”
“嗯。”她微笑，率先背过了身。
水晶灯下，他的眸光静静追随着她的背影，直到电梯门完全关上，才收回隐藏在眼底的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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