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嘉琪淡淡一笑，压低了声音用她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道：“刚才可是瞧清楚云西王长什么模样了？”
这话一问，朝露双颊上立刻飞起了红晕，便是眼睛都亮了几分。她小心地从妆镜内瞄了何嘉琪一眼，没敢回答。瞧她这般模样，何嘉琪只轻轻地翘了翘嘴角，却是也没说什么。
直到夜深时分，外面的喧闹声才渐渐小了下去。又过一会儿，有脚步声从外而来，便听得廊下侍女恭声唤道：“王爷。”
听闻此声，何嘉琪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片刻后封君扬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帘内。他面容依旧平静从容，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便转去了净房盥洗。待再回来时，身上的喜袍也已换下。
封君扬走至桌前坐下，挥手斥退屋内的侍女，抬眼看向何嘉琪，沉声问道：“可吃过东西了？”
何嘉琪未答，从床边起身缓步走上前去，手执酒壶给他与自己斟满了酒，她这举动叫封君扬稍觉诧异。何嘉琪却是笑笑向他举起杯来，轻声问道：“王爷，永宁二年谢何嘉琪曾在青州舍命救您，您欠她一条命您可还认？”
封君扬沉默看她，过得一会儿才点头道：“认。”
何嘉琪又道：“那请王爷将叶小七从贺家手中救出，还了她这条命可好？”
封君扬唇瓣不由抿紧，几息之后应道：“好。”
何嘉琪仰头将酒一口饮尽，把那酒杯倒转过来给封君扬看。封君扬不语，也把自己面前的那杯酒饮尽。何嘉琪又将两人酒杯倒满，举杯道：“新武二年，谢何嘉琪曾为王爷苦守宜平一十九天，您欠她一座城您认不认？”
那仗剑而立，杀得血人一般的何嘉琪仿佛还在眼前。封君扬不觉闭了闭眼，道：“我认。”
何嘉琪笑笑道：“那请您有朝一日攻破泰兴，还她一座城。”
“好。”封君扬应道，端起那酒杯，饮尽了那酒。
何嘉琪不急不忙地喝了杯中酒，再次给两人满上了酒。封君扬望着酒杯，苦笑涩声问道：“我还欠你什么？”
“王爷错了，不是欠妾身，是欠谢何嘉琪。妾身可不是谢何嘉琪。”何嘉琪浅浅一笑，纤细白嫩的指尖缓缓地转动着那酒杯。那不是谢何嘉琪的手，谢何嘉琪的手虽也白皙，却因着练武而生了薄茧，绝不会这般柔若无骨。
这双手是被白先生用药水浸泡过的，生生地褪去一层又一层的皮，方有了现在的柔嫩腻滑，就像是眼前的这个女子被剪去双翼，一次次削骨剥皮，终由谢何嘉琪变成了贺氏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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