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回家，郦嘉瑟先把自己放空了一天，没有作业和学习，早上自然醒，看看小说，玩玩游戏，刷刷微博。
15年的微博还没有她大学以后那么戾气深重，人们都在畅所欲言，她得以看到许多有趣的观点，就连明星也更自在，敢于表达自己的态度，而不是只发宣传和自拍。还没有被粉圈思维统治的大眼仔简直是一片宝地。
她刷了半天微博，突然发现杨皎在微博里发了一句“时光荏苒，幸好你还在这里，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不同于上次看到杨皎微博时轻松的心情，这一次同样陷入恋爱中的她突然觉得有些唏嘘，因为她见过杨皎失恋以后崩溃的模样，而此时此刻这段恋情显然正处于甜蜜的阶段。她有种冲动，想去提醒杨皎别投入太多感情，她还记得那个明艳的少女大一时候坐在宿舍地上，拿着一封信哭得发抖，沙哑着声音对她们说：“不要让别人太了解你，不然……他可以每一句话都戳中你的软肋，太疼了，真的太疼了。”
郦嘉瑟点开私信界面，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并不了解他们之间的过往，也不知道自己在此时试图戳破甜蜜泡泡的行为是否合适。
文字打了又删，她最后只留了一句：小姐姐，也要记得好好爱自己啊。
说完她退出微博，点开做陶罐的游戏放松心情。
腊月二十八这天，一切似乎都和平常一样，郦嘉瑟早上醒来，吃完早饭便开始写作业，二十多套英语卷子已经被她完成了一半。手机放在一边，不一会儿亮起来，是岑长生回复了她的短信，告诉她自己正在疗养院里，陪妈妈看望爷爷奶奶。
郦嘉瑟安慰他爷爷奶奶一定会好起来的，虽然她知道两位老人家会在明年陆续去世。有时候知道太多反而会让她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这两位老人常年缠绵病榻，她就算提醒也不能改变什么。
只希望李爷爷不要出事儿，她提醒了李珏好几次要督促爷爷定期做检查。
到了下午，她房门突然被敲响，妈妈的声音有些焦急。“嘉嘉，我们去医院！”
郦嘉瑟猛地站起来，心脏都被攥紧。“怎么了？”
“李叔今天上班突然晕过去，被你爸送到医院，现在在抢救。咱们得过去看看，不然没人照应，还有阳阳，阳阳可能还不知道……”
郦嘉瑟眼圈瞬间红了，急急忙忙换好衣服跟妈妈出门，等她们赶到市中心医院，老爷子还在抢救，李珏攥着手机，红着眼睛盯着手术室的门。旁边站着爸爸和一对看起来很朴实的夫妇，郦妈妈过去一问才知道是李家在本地的远方亲戚。
郦嘉瑟快步走上前，蹲在李珏面前，轻声安抚他。“阳阳，别着急，会没事儿的。”
李爷爷确实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身体不再如之前那样健硕，以后不能太过劳累。
但她还是感到深深的自责，如果她能再多关心一下李爷爷的近况，如果她能记住李爷爷发病是在今年冬天，会不会就能够避免这一切？
李珏含着眼泪看她，无意识地重复道：“会没事儿的……”
“嗯，一定会平安。”她咬紧牙关，生怕自己在弟弟面前掉下眼泪，这样还怎么保护他。
“瑟瑟姐……我想见她，可她没回我消息……”
郦嘉瑟注意到了李珏紧攥的手机，心下有些酸涩。看来自己并不能给这个少年太多的安全感，他的安全感一半来源于躺在手术室里的那个人，一半来源于他喜欢的人。
她站起身，轻柔地摸摸他的头。“她可能看到了，正在赶过来呢。”
“不会的……”李珏喃喃道：“她估计会笑我矫情。”
过了几分钟，赵阿姨和岑长生也到了，赵阿姨一脸紧张地问郦爸爸情况，岑长生走到郦嘉瑟身边，安慰她别紧张，郦嘉瑟吸吸鼻子，感觉他一来，她的眼泪就要止不住了。
而对于李珏，岑长生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什么，李珏含泪对他点了点头。
等待的时间是焦灼的，郦嘉瑟有些受不了这种紧张气氛，要到外面去透透气，岑长生便陪她下楼。双方家长交换了眼神，不过两个孩子并没有看到。
郦嘉瑟走出外科大楼的门，转身扑进岑长生怀里，闷闷地说：“我有些难受。”
岑长生轻轻抚摸她的背。“李爷爷吉人天相，不会有事儿的。”
“我知道，可是……还是难过，如果我能多提醒一下……”
“你怎么什么责任都要往自己身上揽？”岑长生叹了口气，捏她帽子上的毛球。
“我……”她不能告诉他因为自己知道可能会有这么一件事情发生，这太荒谬了。
“生老病死是人间常态。”岑长生把她抱紧。“我们左右不了，而且早晚都要面对。”
“但如果能早点儿预防……”
“李爷爷上次体检才过去半年，那时候除了血压高还没什么大问题。”岑长生徐徐和她解释。“我妈做菜也注意清淡了，他可能是因为公司最近事务太多，但应该不会有大问题，你别太担心。”
“嗯。”郦嘉瑟窝在他怀里点头，还是有些懊恼。方向错了，她应该让李珏提醒爷爷多休息的。
她嗅闻到了岑长生身上的木质香气，像静谧的山谷，让她渐渐放松下来。
“我的礼物选得真好。”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岑长生笑了。“是很好，将来如果我惹你生气了，抱一抱就能消气。”
“你还会惹我生气？”郦嘉瑟抬头看他。
“我争取做到不踩雷区，不过我偶尔也猜不到你的心思。”
“不会生气的。”郦嘉瑟离开他的怀抱，牵起他的手。“我一见到你就很开心，怎么会对你生气？”
“我也是。”岑长生笑意温暖。
“好啦，我们回去吧，也许马上就会收到好消息了。”郦嘉瑟拉着岑长生往回走，抬头却看到门口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的妈妈正看着他们，神色不明。
两个年轻人同时倒吸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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