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来了?”
“我和我儿子怎么就不能来了,村长和里正都来得,我们就来不得吗?”
“既然来了,自己找地方坐吧。”
林琼月并不招呼王暮和赵素素,由两个小厮领着他们母子在店里坐下。
赵素素抓起年糕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儿囫囵道:“你先前和我说林琼月这丫头发达了,我其实并不信。”
“早和你说了,我的那几本书都是她送的。”
“她这么有钱,送点书给你怎么了。”
赵素素指着桌上的菜道:“你看看这又是鱼又是虾的,还有这么多肉,她肯定不差钱。我们吃她一点东西怎么了,就当她给我赔礼道歉了,你可别忘了前一阵我满脸长疹子出不了门,就是因为她送了漆树给我。”
“那柴禾你您自己拿的,还有那只野鸡和调料包,若是不贪吃,不占小便宜,您也犯不着受罪。”
“你是怎么说话的,这就是你和我说话的态度,你还教训起我了,真是长脾气了。”
“娘,你小声点,大家都在吃饭呢,你别吵。”
“我怎么吵了,我跟你说,你先做着,我把你大姨他们叫来。”
“你把他们叫来做什么?我们来这儿没给贺礼就算了,你怎么还把亲戚们喊来吃席面,娘你要是真的要去喊,我就走了,我不乐意在这儿。”
“我说你这个孩子怎么回事,这么多好吃的,你不想着你大姨和你表妹他们,怎么还和摆起谱来了。”
“娘,这又不是在我们自己家,这是师妹家的店。”
“好好好,娘不去行了吧。”
伙计们在一边忙着布菜,把煮好的菜捞起来送到赵素素母女碗里。
赵素素咬了一口,脸色通红,鼻尖也开始冒汗:“这是什么玩意儿,味道怎么这么冲。”
周围的其他食客都嘲笑她。
赵素素本来想骂几句,见这些人衣着光鲜,很多都带着仆从,只好压低了自己的脑袋默不作声。
有伙计递上新鲜的橘子汁和解辣汤,赵素素接过很不情愿的喝了一口,意外的发现味道出奇的好,于是又要了两杯。
伙计很有礼貌,脸上挂着微笑,没有因为赵素素的窘迫而嘲笑她,赵素素心里很高兴。
南康国商贸不是特别发达,买卖双方经常发生矛盾,有些店铺还经常强买强卖,一些卖糖果和调味品的店家喜欢在门口放一个很高的柜台,把客人拦在外边,客人需要买什么东西,不是由客人自己选而是由掌柜去拿,有很多掌柜经常利用这一点来坑顾客,比如顾客要的是一斤盐,掌柜会拿一斤多一点的盐给顾客,以谋取更多的利益。
蒲云镇的很多饭店不都接受赊账,而且只敬罗衫不敬人,包括聚贤楼也一样,他们的菜品没得说,但是店里伙计的服务是很差的。
上菜慢不说,伙计们穿的也不是特别干净,尤其是不很讲究卫生,一些上汤的小二手指甲都泡进汤里了,他们一系列不专业的行为看着很让人倒胃口。
而林琼月开的这家火锅店不仅菜品新鲜,而且店员的服务态度特别好。
装修很也新奇,而且门口还有一支五人组成的画师团队,只要是用火锅店出来的客人,只要说一声就可以让画师帮你画一张画,这张画并不需要花钱购买。
很多客人临走时都会让画师帮自己画一张画,还可以支付十文钱让画师们会用一个特别精致的画框把画裱起来,这样就能把自己的画像当做装饰品挂在墙上。
当人们一看见这幅画的时候,就会想起这家叫做小辣椒的火锅店。
初次之外小辣椒火锅店还专门设立了一个摊位,这个摊位专门用来卖小辣椒,刚开始没什么人卖,后来大家慢慢接受了辣椒的味道,小辣椒逐渐取代了食茱萸的位置。
王暮和赵素素走的时候也让画师画了画,看见别的画都用画框装着,赵素素狠下心,画了十文钱也买了一个画框。
她抱着那幅画,心里乐开了花。
心里一直盘算着:“儿子,你说,小月这间铺子,一天能赚都少两银子?”
“上百两应该是有的。”
“听说晏小山还和她开了一间专门买家具的木材店,叫什么来着,我记不清了。也就是你上次买书桌那间店,你当时还夸书桌设计的精巧,我听说那些书桌和柜子都是小月先把图画出来,那些人木匠照着做的。”
“她的确有这个才能。”
“儿子,娘和你说,就算她赚再多钱,她也只是一个小农女,不认字也没什么前途,我跟你说你可千万不能只看表面,不看内在,别看她现在长的好看,过几年就老了,你以后是要做大官的,要造福百姓,要娶大家闺秀,可不能被她迷住了。”
王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赵素素的话。
心里却不自觉得想起那一日林琼月买铺子时的情形,她在文书上签字的时候那专注的神情,以及那几个娟秀的字,忽得又想起陆谦远来,手里捏的着那本书仿佛变了样,变成了那张买卖文书,文书上林琼月和陆谦远的名字并排在一起,他心里莫名的烦恼以前,生出一股要把他们二人的名字分开的心思来,于是用力一扯,一本新书被他扯成了两半。
哒的一声落在地上,王暮这才从自己幻觉中清醒过来,赶紧把书捡了起来。
于是打算练练字来平复一下心情,狼毫吸满了墨汁,在雪白的宣纸上舞动着,他的大脑也跟着下笔的速度迅速运转了起来,忽又想到先前去散步时偷听到了话,林琼月张管家说的话,她说小辣椒火锅店是她和陆谦远一起开的,以后小辣椒的收益有一半是陆谦远的,陆谦远的钱她不准任何人动。
她说:就算所有人都觉得陆谦远死了,她也不会放弃寻找他。
王暮突然很愤怒,有一种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的感觉,以前他讨厌林琼月跟着自己,也讨厌被她喜欢的那种感觉,现在林琼月突然不喜欢他了。
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林琼月突然变得比他优秀了很多,比他有钱,比他有人脉,比他更有号召力。
王暮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写坏了几张纸,望着地上一堆被揉成团的宣纸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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