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乐扫了院子，转身看宋云清像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愣愣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她走过去，将扫帚塞到她手里：“你自己看看哪里还需要打扫的，好好收拾收拾。你自己住的地方，自己不收拾，指望谁给你收拾？”
喜乐说完，就往门外走。
“喜乐！”宋云清叫住了她，喜乐扭头看着她，她一脸期盼地看着她，问道，“你还会来吗？”
喜乐想说不来了，来了又有什么意思呢？她根本没认识到自己的问题，还在一味推卸责任。但看她那双期盼的眼神，心里终究不忍。这人毕竟是自己的奶奶，而且她已经这么老了。原来的飞扬跋扈已经没有了半点踪影，除了一身苍凉，什么也不剩了。
“下次来的时候，希望这里像个人住的地方。”她轻声说道。
宋云清听到了，乐滋滋地点头：“好好，我一定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喜乐低着头在街上走，心里乱糟糟的。有点后悔答应宋云清再去看她，她想妈妈一定是不希望她和她有过多牵扯的，被外婆知道了也要骂自己的。还有自己的这个奶奶，过得如此落魄是因为赌博，见了她却只字不提，是怕她鄙视她，还是有什么目的？
正想的入神，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惊惧地抬头，看到邑天天笑嘻嘻地站在她面前。
邑天天说：“我跟了你一路了，你一直低着头，也没发现我。看样子像在想事情，想什么事情，这么入神？”
喜乐说：“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我外婆。”
“什么事情啊，这么神秘兮兮的？”
“我今天去看我奶奶了。”
“你去看她干什么呀？”邑天天叫了起来。
喜乐急忙去捂邑天天的嘴：“你别叫，想让大街上所有人都听到吗？”
邑天天说：“你现在知道害怕了？要我说，你根本就不应该去看她。当初她对你和你妈妈做了什么，你都忘了？”
“我当然记得。可那天晚上看到她那个样子，我总是难以释怀。她蓬头垢面的样子，总是出现在我脑海里，怎么赶都赶不走。外婆说她是被一个老头骗了，自己又迷上了赌博，才落到这个田地的。你说，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去赌博呢？还上瘾？”
邑天天说：“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你。不过我提醒你，你以后千万不要去找她了。”
“为什么？”
“她赌博欠了很多高利贷。好多放高利贷的都在催她还钱，要让他们知道你是她孙女，还不赖上你？”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也不想想她一个老太太怎么能借到那么多钱的？还不是借着你妈妈的名义，说自己的儿媳妇在巴黎，是着名是服装设计师，每个月都给她打钱。人家这才借钱的。你在和她占上关系，不是正好证实了她的说法。那么，父债子偿，她欠的钱，你这个当孙女的还就是天经地义了。”
喜乐倒吸了口冷气，她只知道宋云清受骗迷上了赌博，自己原先住的那套房子被她败家败掉了，没听说她还欠了高利贷啊？
她怀疑邑天天在吓唬她：“你吓我。我外婆和我说了，她是赌博，但也只是拿我妈妈每个月给的钱去赌而已。她的钱是被一个老头骗掉了。”
邑天天说：“你要不信，可以去问你外婆。”
“我哪敢？她要知道我擅作主张去找了她，非揍死我不可！”喜乐垂头丧气地说，“你说我这是不是对我妈妈的背叛啊？”
邑天天说：“你这顶多就是同情心泛滥。不过也能理解，她毕竟是你奶奶嘛，她混成这样，你脸上也没光彩。不知道还好，知道了，又在清泉，真能无动于衷也很难。”
喜乐一听，非常欣慰，一手搭着邑天天的肩膀：“天天，你真不愧是我最好的朋友，最了解我了。”
邑天天推开她的手：“注意点影响，我在清泉可是家喻户晓。被人看见，和你勾肩搭背的，像什么样子？”
“有什么了不起，好像我占了你的光一样？”喜乐拿开了自己的手，还拍了拍，“对了，今天不是星期天啊，你怎么在这儿，又没去上学？”
“我休学了。我爸给我办了一年的休学手续，说让我好好想想，以后的路到底要怎么走。”
“你爸够开明的啊？”喜乐说，“你妈也同意了？”
邑天天皱了皱眉：“我想他们应该达成了某种协议。”
俩人说了一会儿话，到了一个路口，各自往家走。
喜乐到了家中，看到齐月如在腌咸鱼，走过去，说道：“外婆，你怎么又腌咸鱼了？我妈和你说了多少次，不要总是吃这种腌制的东西，都是亚硝酸盐，对身体很不好的。”
颜和平拿了一个陶瓷罐子出来：“这还是今年第一次腌咸鱼，没有总是吃。你周叔叔犯了激进主义的错误，进货进得太多了。这眼看要死了，他处理了一部分，自己也拿回去了一部分。我们自己留一些，想不到吃什么的时候，拿出来也是一道菜。”
“可是，这东西对身体不好呀！”
齐月如说：“偶尔吃吃，又不是砒霜，还能吃一次就死了？”
喜乐对他们的固执束手无策，大步往屋里走，一边说着：“我说不动你们。这就打电话给我妈，还有舅舅，让他们说你们。”
颜和平上去，一把抓住外孙女的手：“他们都挺忙的，这点小事情就不要告诉他们了。大不了答应你，就腌这一次。以后再也不腌了就是。”
齐月如说：“就算想腌也没有了。接受了这次教训，小周以后怕是不敢这么冒失了。”
喜乐疑惑道：“周叔叔帮你们管理鱼摊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每天有多少的销售量他还掌握不清楚吗？怎么会突然剩下这么多？”
颜和平说：“不怨他。本来有很大一部分是要送到惊喜公司的食堂去的。今天他们总务处的领导突然降低了要货量，也没提前通知。所以有点消化不了！”
齐月如说：“我早就说了，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我们的销量不能指望惊喜这一家。有空你到处去看看，和饭店联系联系。”
颜和平点了点头。
喜乐笑道：“都一把年纪了，好好在家呆着种种花养养草得了，还到处跑跑？你们难道还创业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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