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的留意到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父亲那犹如钢琴家般的手指不再如她像小时候那般巩固而有力了。
虽然很薄弱，虽然在极力的压抑。但时臣悬起的右臂末端，捏着雕刻刀的右手指头却开始微微的颤抖了。像是为此而感应愤懑一样，时臣的另一只手牢牢攥成拳头，用力的按在自己的腿上。
……但，这个流程是不对的。
左手不该用力，由于如此会薄弱的影响到右手手指的动作。并且应该用左手抬住不变的仪器，而不是按在自己的腿上……由于从小就养成如此的习惯以后，站直以后左肩会比右肩略微低许多，最不美观。
她有些发呆的看着父亲有些艰辛的雕刻宝石，意外的感受到自己和父亲的差异好像不再像小时候那般巨大了。
曾经好像伟人、好像神明，可以等闲将自己抱起来，感受什么都能做到、什么都晓得的父亲，老是壮大而正确的父亲……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苍老了呢？
从侧面看着时臣微微塌陷下去的脸颊，凛感受到胸中传来一阵无法言喻的独特辛酸。那种痛苦而憋屈的感受，让她身不由己的捂住了胸口。
“如何了，凛？”
时臣感受到了凛的小动作，不禁停下了手头的事情，有些严肃的回过甚来：“走神了吗。流程你记住了吗，必要再演示一遍吗？”
“是的。交给我吧，父亲。”
凛以清晰的嗓音索性的答道，接过父亲手中的宝石笔，坐在时臣适才的位置上。
在接过那支刻刀的时候，她的手指登时感受到了父亲那不再巩固的掌心，和起劲的保养之下仍然略微开裂的手指皮肤。凛的脚步顿时为之一顿。
她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仅仅只是坐在时臣刚在的位置上，接着时臣适才的工序，以最正确的尺度、最完善的动作去雕刻着那颗巨大的蓝宝石。
看着凛对待魔术如此认真的态度，和比起自己巅峰时期也相差不太多的身手，站在她身后的时臣不禁欣慰的点了点头，却感受到眼角有些潮湿。
凛……人不知，鬼不觉，也已经成为了可以独当边的魔术师了啊。
如此的话，自己就能宁神了吧。
如果继续发展下去的话，说未必凛会成为完善无瑕、人生毫无马脚的魔女也说未必。
虽然这也是时臣所期许的希望，但他却对如此的凛抱有一丝愧疚。
就算让凛接管了最好的教诲……但，他却没有让凛享受最美妙的童年。每次出去染发的时候，看到那些一样人家里的小孩子们混闹着露出的天真而畅意的微笑，时臣心中的愧疚就又多了一分。
但着实是……对不起，凛。我的时间已经未几了……
昨天夜晚还在思索，在自己离开往后凛该如何生计……但现在来看，这件事完全无需苦恼。
凛的发展，比自己设想中的更快。生于最优渥的家道之中，但这个孩子却已经懂事到了让时臣心伤的水平了。
大约，她早就明白到了自己这个父亲的身体状态也说未必……是在开始偷偷去染发的时候？移植魔术刻印的时候？说，在圣杯战斗完以后，凛就已经完了自己的童年？
就在时臣望着自己完善的大女儿的时候，工坊中的一串颜色各别的宝石风铃中的几个却自行的摇荡了起来，发出了动听的洪亮声响，惊醒了怀念往事的时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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