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出异议,如果我对您讲:
所有这一切全不是事实,
我老师乃是谦虚的榜样。
对那位夫子的神秘消失,
他总是不能够理解释怀,
仍日夜祈求,盼他归来。
这间浮士德博士的居室,
他走后就保持原封原样,
一直等候着它的老主子。
我几乎不敢踏进这房门,
今儿个想必是良辰吉日?——
墙壁似乎曾经哆嗦颤抖,
门框歪斜了,门闩已蹦开,
否则您自己也没法进来。
糜非斯托:
你的老师跑哪儿去了?
领我去找他,叫他来!
助手:
唉,他严禁我将他打扰!
去叫行不行,我不知道。
几个月来,他闭门谢客,
专心致志完成那大事业。
身子骨羸弱得一塌糊涂,
不像书生倒像个烧炭夫,
耳朵鼻子全糊得漆漆黑,
老是吹火所以两眼充血——
如此孜孜以求,一刻不停,
火钳叮当在他美如音乐。
糜非斯托:
这么说他要让我吃闭门羹?
我可是能加速他成功的人。
(助手离去,糜非斯托大摇大摆地坐下。)
刚刚才等我在这儿落座,
那后边已出现一位熟客。
如今他成了超级摩登人士,
定会趾高气扬,信口开河。
”
诗22:15:59
“
学士:
(从过道冲进来。)
大门小门全都开着!
这回总算有了希望:
他不再埋首故纸堆,
活人变成个死鬼样,
枯萎憔悴,可悲可怜,
不死不活,苟延残喘。
外墙内壁全已倾斜,
最后难免都会倒塌,
咱们要不马上躲避,
肯定将会遭压挨砸。
我虽胆量比谁都大,
仍旧不愿往门里跨。
今天我又会有何遭遇!
许多年前不也在这里,
诚惶诚恐,虚心求教,
只因我刚刚上一年级?
对老头子我满怀信赖,
从他的胡扯寻找教益?
从那故纸堆中知道多少,
他们就塞多少进我耳里,
有的连他们自己也不信,
就这样将彼此生命耗去。
怎么?——那边斗室里面,
仍坐着谁,光线倒明不暗?
走近一看真吓我一跳:
他坐在那儿,穿着皮袍,
真的,和我离开时一样,
他仍披件灰色大皮袄!
当时他尽管能说会道,
我还是听不怎么明了。
今天老一套完全不灵,
我该大胆去和他聊聊!
如果忘川的激流,老爷子,
没有冲昏你这歪斜的秃头,
那就张大眼瞧瞧我这学生,
他如今已不用把教鞭忍受!
我看你呀仍旧老模老样,
这次我却另有一番景象。
糜非斯托:
你听见铃声就来,我挺高兴。
即使当初,我也未把你看轻;
蛹和幼虫已经向我预示
一只花蝴蝶儿即将出世。
卷曲的头发和花边领子,
曾使你喜欢得像个孩子。——
你看来从不曾留过小辫?
瞧今天你梳着瑞典发式。
看上去你果敢而有决断,
只望别变得武断又极端。
学士:
老先生!咱们是在旧地相逢;
可得考虑时代已经大大不同,
趁早收起你模棱两可的屁话;
如今咱们眼光也得变化变化。
当初您愚弄忠厚老实的青年,
而且成功用不着讲什么才艺,
可今儿个谁还有这样的勇气。
糜非斯托:
向年轻人传授纯粹的真理,
黄口小儿永远不觉得惬意,
然而经过了许多年,
他们有了亲身体验,
却认为一切出自自己脑袋,
于是宣称:师傅是个笨蛋。
学士:
或许是个骗子!——须知老师
哪能径直将真理对我们宣示?
谁个不懂得要么增,要么减,
对弟子时而严肃,时而调侃。
糜非斯托:
做学问自然是耗费时日,
我看你已够资格做教师。
自那以后过了许多岁月,
你想必已有丰富的阅历。
学士:
经验阅历不过泡沫尘埃!
哪里能与精神同等看待!
承认吧,人历来的知识,
根本就没有认知的价值!
糜非斯托:
(稍停。)
我早有此预感。我是个傻瓜。
如今我更觉自己浅薄、呆傻。
学士:
我很高兴,听到你的明达之言!
第一位白发智者,终于被我发现!
糜非斯托:
我寻觅秘藏的金银宝藏,
却将肮脏的煤炭往回扛。
学士:
干脆承认你这秃头,这脑瓜,
不比那边那些个骷髅值价!
糜非斯托:
(从容地。)
你准不知道,朋友,你多粗暴。
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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