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万一这么多人一起逼着她的话说不定还会起到反噬作用，把事情越搞越僵呢！
“哼！就你嘴会说，不过我们囡囡确实是心善！”老太太又摸了摸言囡的头，一副慈爱的样子。
“囡囡，你弟弟现在已经是住院了，医生也一直在努力抑制着他的病情让他不再恶化，但医生说要争取在两三个月内就把手术做了，所以……”
方佳慧知道言囡此刻对自己已经有些心灰意冷，但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女儿的情绪固然重要，但是现在儿子的性命却正处于攸关时刻，她能做到的取舍也只有目前这么大的限度了。
“行，等我胳膊好了之后我就去医院配合医生给涛涛做移植手术！”言囡看着方佳慧的模样，实在不想见也不愿见，连忙答道。
“对对，我之前挺小凯说囡囡身体不好，营养跟不上，这必须得先把胳膊养好了，身体调养好了再去做手术，要不然对两个孩子都不好！”
老太太见言囡已经口头答应了，便早就放下心来，现在对待言囡的态度也比先前好上了几分，连带着对方佳慧的语气也软了几分。
就这样，一场本是鸿门宴，充满危险气息的聚会，就以这种欢快其乐融融的氛围结束。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似乎对自己不怀好意或者更确切地说是看不起和蔑视，言囡感受得到，虽然他们表面上表现出对自己亲切可人，但上天却仿佛给了言囡一副透视眼镜，她能够看得清每个人对自己心底最深处的丑陋灵魂。
她不想待在这里，一分一秒都不想待这里。但是，曾经有人说过，人生来就是与自己做斗争，坐着自己厌恶的事情，往往事与愿违，行之相悖。
所以即便再讨厌，言囡还是装作很开心，和想努力和每一个都搞好关系的样子，在那做豪华却又古朴的老宅里待到了晚上。
要回去的时候，似乎所有人都知道此刻言囡和方佳慧母女需要一个单独的相处环境，所以都默契地提议让汪凯去医院照顾涛涛，让方佳慧送言囡回去。
所以顺其自然的，方佳慧开车将言囡送回去，本来老爷子是想让司机再送她们一次的，没错就是言囡来的时候开车的那位司机，但言囡拒绝了，原因很简单，那位司机待会肯定和先前送自己来时的嘴脸不一样，言囡如果再看到这种表里不一，势力的人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话，她估计会保不齐抽他，因为她现在的心情真的很差，尤其是在和方佳慧待在同一处的时候。
先前两人在汪家的时候还好，但现在在车里这个密闭的空间内，两人都没有说话，而一路上也没有什么来往车辆的喧闹声，所以车里只剩下仪表盘机械而规律的“滴嗒”“滴嗒”声……
言囡知道这种氛围对她们两人来说都很难熬，但是一路上也没有开口，只是闭着眼睛，坐在后座，时不时看着面前正在专心致志开着车的方佳慧。
而方佳慧也没有出声，则是不知道该如何将这件仿佛是蓄谋已久的事情说出口。
“囡囡，到了，醒醒吧！”方佳慧按着言囡的意思将她送到了小区楼下，唤醒了看起来睡的正熟的言囡。
言囡确实也是迷迷糊糊之间快要睡着了，此时被方佳慧唤醒，睁开眼。
车内的灯没有开，外面的路灯也有些昏暗，导致车内的母女两人都不能真切的看清对方的表情，言囡一时没有应声，导致车内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囡囡，你醒了吗？”
“你难道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在方佳慧以为言囡没有醒，企图再次喊醒她的时候，言囡冷冷的出了声。
“我，囡囡，其实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样的！”方佳慧知道，自己现在的解释是有多么的苍白无力，但是内心想要和言囡冲破这层阻碍的冲动让她开了口，却又有些力不从心。
“我知道你的苦处，我能理解。”言囡也没有迟疑，做出了回应。
她有时候真的是太讨厌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的理性和敏感，她能够包容和理解这世界上发生在自己身上一切都不幸，她也有无数种理由去说服自己，原谅他人。
当然，这其中就包含着自己的母亲，面前这个对自己一次次示弱的女人，她对面前这个近在咫尺却又遥远陌生的女人既爱又恨，但她得清楚她的不幸不是由她带来的，她的做法完全符合作为一名母亲的责任与义务，她对自己的亏欠也是有心补偿的。
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言囡决定打开车门离开时，终于还是忍不住地问了一句：“是我那次小学毕业典礼的时候吗？”
没有主语，没有事情的始末，但是心有灵犀的，两人之间都默契的知道是什么事情，方佳慧苦笑一声却还试图辩解：“其实那次我本就是想要去看你的……”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她就听到了言囡关门离去的声音，闭上眼睛，泪水划下，方佳慧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回到了零点，仿佛从没有开始过一样。
而言囡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或者是说确认了自己心中所想的答案之后，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地关上了门走远。
不去顾及身后还停留在原地的车子，不去考虑是否受伤是母亲，不想去学着理解包容，不想去安慰内心深处从来也没有开心过的自己……
很多不想，很多不愿，压积成了怒火，压积成了委屈，在心中积聚，不知不觉中，言囡的脚步快了起来，像是在奔跑，带起了初冬的日子里寒冷的夜风，刮在脸上，很疼，却也稍稍消散了心里的压积感。
当言囡跑回到自己房间门口时候，已经算是气喘吁吁了。习惯性地看了一眼两旁，拿出钥匙要来门，却听到身后对面的门开了一道缝，露出了顾卿言的那双大眼睛。
眨了眨，看到对面是言囡后，有些开心地咦了一声，放大门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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