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究竟在期待什么？”
“你们究竟在挣扎什么？”
“活成这样，干嘛还要苟延残喘？”
他一连抛出三个问题，摇曳的昏黄火光照应出十九区的人们的一脸错愕。
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已经发黄，很久没有清洗的头发沾到了一起，一缕一缕地搭在肩膀上。
他一只眼睛睁着，一只眼睛闭着。一只手正常，另一只手萎缩。一条腿长，一条腿短。
就连牙齿也掉了好几颗，笑起来的样子滑稽而诡异。
十九区的地面泥泞，他光着脚踩在地上，脚趾甲中全是污泥。手指甲就更别说，那只像是鸡爪子一样的手根本就让人下不去眼，偏偏还抬得很高。
人们暂时把喜悦抛在脑后，想要先把这个煞风景的家伙赶出去。
根据美德秩序，这种身患残疾的贫民是不能站在平民们的地盘上的。
“喂，小子，你给我出去。不然我就上告给波顿大人了，你知道‘秩序’是不容践踏的。”强壮的男子抱着膀子低下头看着男孩。
男孩没有离开，而是开口问：“秩序就那么重要吗?”
“当然。”男子显得极不耐烦，将他推倒在地，然后拽着脖子扔到了十九区的外面。
男孩低着头，裤子被划伤了，显得非常可怜。
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强壮男子转头回到了第十九区。
“喂，你对他实在太过分了吧，毕竟是一个孩子，又是那个样子……不会说话也是正常的。”女人轻佻地拍了一下强壮男人的左臂，口气中带着嘲笑。
男孩靠在墙边，依旧低着头。
“咯、咯咯、咯咯咯。”
残缺的牙齿相互挤压，原本紧闭着的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隙。
空洞。
怨毒。
狂妄。
他将自己所有的情绪都藏在了这颗眼珠之中，只要他睁开眼睛，就可以制造出这世间最恶毒的疼痛。
瘟疫。
黑色的雾气如同死神的斗篷随着夜风飞向了第十九区的欢声笑语。
“让我看看什么叫做乐极生悲吧……”他露出笑容，另一只眼睛完全睁开了。
……
“没事吧？”
一个家伙擅作主张地将自己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话语中带着关心。
“恶心的家伙。”男孩心想着，但是发现这个家伙竟然不受自己瘟疫的影响，猛然转过头去。
明汐走进了第十九区，手里拿着两个大袋子，在人群中呆了很长时间。
“恶心的家伙总是能跟恶心的人打好交道啊。”杨站了起来，他此时没有心情去杀那些“苍蝇”，而是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明汐的身上。
父亲说过，他的“瘟疫”在秩序中的级别很高，是最高的那一级别。
这说明这世上没有能够抵抗其“瘟疫”共鸣的人。
“他为什么能够无视秩序？”杨站起身，仔细打量着明汐，看见明汐和自己一样都是第九王国人的长相。
杨突然大笑起来，他没想到自己的运气那么好：“哈哈哈哈，竟然是他！”
杨这次原本就是要去第九王国去制造瘟疫，消耗朝凤联盟的核心力量。但是听说自己的“前辈”竟然在千万第六王国的路上，于是便立刻赶到了第六王国。
为了杀掉明汐，他违背了父亲们给他的任务，提前离开了第九王国。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成为真正的“傲慢”，证明自己。
人活着总是要有些意义的，杨认为这是自己存在的意义。
想到这里，杨扶着身后的墙，踉跄着站了起来，闭上了一只眼睛，杨走了过去。
第十九区离开家，站到街上的人围住了明汐，看来明汐在和他们说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明汐和那些平民正在聊着什么有趣的东西，那些人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尤其是明汐拿出了弗格斯的亲笔信后，众人几乎是把街堵了一个水泄不通。
杨很好奇。
“读书？他在劝那些家伙读书？”杨的笑容凝固了。
有病吗？这有什么用？告诉那些教士与贵族：“我们也有’知道更多‘的权力？”
“没有改变命运的力量，知道那么多也是徒劳。”杨一瘸一拐地靠近了明汐，此时明汐正拿着一本书，是贵族孩子们的启蒙本，识字用的。
“我千辛万苦来到这里杀掉的竟然是一个蠢货，呵呵，该死的，该死的，为什么我总是这么倒霉？这是我命运吗？我是一个笑话吗?该死！该死！”
“啊——”
杨哀嚎一声，把周围的人吓了一跳，他的存在感很低，突兀的惨叫让人不寒而栗。
他讨厌被人注视。
更讨厌期待落空的失落感。
“我怎么出生在这种垃圾的世界里？”杨抱怨着，开始与瘟疫共鸣：“无聊，无聊。”
明汐注意到了杨的不对劲，这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简直和翠碧丝不相上下。
“喂，冷静一些。”明汐拉住杨。
这个年纪拥有这种实力。
明汐只能猜到杨是父亲们培养出的孩子。
杨抬起眼，身体上的接触让他清楚地感受到了明汐的真实实力。
“下等共鸣者，竟然是下等共鸣者。”杨感觉自己才是一个蠢货。
明汐也这样觉得，因为这个孩子把自己的心情都写在了自己的脸上。
“傲慢。”明汐心中默念，匕首握在手中。
杨注意到了明汐的动作，周身爆发出了肉眼可见的黑雾。周围的人立刻倒在了地上，但是杨注意到明汐似乎需要这些人做什么事情，他不会坐视不理。
“你拥有神器‘傲慢’，可别怪我卑鄙。”杨眼中闪过狠厉，他看得出来明汐没有第一时间对他发难。
“为你的大意后悔吧，把我当成小孩子只有死路一条！”
黑色雾气瞬间弥漫了整个街道，明汐意识到这个家伙不是在开玩笑。
“当你要代替一个‘负罪者’时，记得不要犯下相应的罪过。”明汐眼睛盯在了杨的身上。
他在杨的身上找到了熟悉的感觉。
杨意识到自己的“大意”已经变成了“傲慢”，心跳落下半拍。
明汐瞬间夺走了杨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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