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朗知道，没有足够的曝光率，片子质量再好都斗不过人家，影院基本上都是数据化管理，谁卖钱多就排谁的片，可不在乎你的质量。
对于观众来说，你排啥他们看啥。
这就是数据社会的缺陷，表面上看很公平，但这种公平是对有钱有权的人，数据也未必是真的，很多时候是可操纵的。
规矩从来都是给普通人订的，上等阶层分分钟给你打破。
送邓大姐去机场的路上，她见许朗有点沉闷，便安慰道：“小许啊，不好意思，他们毕竟是投资商，我也不能假公济私帮你什么。”
“邓姐，没关系的，这种事商场上很常见，如果这都应付不了，我还不如卷铺盖回家。”许朗回道。
即便心里毫无把握，但他现在只能自己扛着，暂时不能让发行商陈寿知道，不能让胡海锋知道，担心他们会怂，毕竟真金白银砸进来。
因为许朗要等胡海锋把《海岙村17号》的投资合同签完，等快上映的时候再要钱，一步步让他上套。
否则胡海锋今年一分钱没赚着，一两亿全部砸给自己，根本不现实。
邓大姐是老江湖，对这些人当然是了如指掌的，她虽然有些权力，但照样会碰到这种无奈。
“社会的进步，艺术的进步，只能靠你们年轻人去打破，去争取，指望那帮老家伙主动帮扶，是不可能的，他们巴不得坐在办公室里收钱，雁过拔毛，就跟以前拦路抢劫的劫匪没区别。”
“年轻人得有态度，不能随波逐流，咬紧牙关去跟他们抗争，但要注意方法，先保全自己。”
邓大姐的滔滔不绝，给了许朗莫大的信心。
他笑道：“邓大姐，我觉得您真是一个睿智的哲学家，没错，导演这种职业，最重要的就是有态度，有态度才能拍出有灵魂的作品。”
“嗯，我看好你，明儿合同就快递过来，就算这部电影不挣钱，我们那部多挣点也是一样，田董绝对不敢跟我玩这种砸钱游戏。”
“我知道了，谢谢您。”
回去的时候，许朗闭着眼睛，脑子里飞速运转，想着对策。
这种拼资本实力的事儿，也没什么灵光一现的奇招，只能打组合拳，看看最后鹿死谁手。
“会有办法的，会有办法的。”许朗神经病一般的唠叨。
“许先生，现在去哪儿呢？”司机问。
“去海豚湾幼儿园吧，我去接女儿。”
“好的。”
到了幼儿园，许朗让司机先回去休息了，这里离家不远，带丫丫跑步回去就可以，顺便舒缓一下压力，明儿先把陈寿的合同签了再说。
田董的阻击，他没有跟任何人说，包括老婆，说了也是徒增烦恼而已。
放学时，许丫丫背着粉色书包，老远就看见许朗了，平时都是奶奶来接的。
“爸爸，老师，那是我爸爸。”许丫丫拉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外教老师说道。
“你爸爸是明星对吧？”
“对的，对的。”
许丫丫这么一吆喝，门口接孩子的家长纷纷看向许朗，很多人压根不认识他，也跟着拍照。
许朗只好摘下口罩，朝大家打招呼。
“哟，这是那许朗吧。”
“是啊，最近貌似挺火的。”
“我看过那什么《实习医生》。”
“这爸爸当得合格，居然亲自来接孩子。”
许朗跟外教老师聊了几句，背起丫丫的书包，两人小跑回去。
“爸爸，以后我们用英文对话。”
“你才学了几天。”
“我进步很快的，隔壁爷爷奶奶教我，老师也教我。”
“丫宝可真棒。”
许朗跟女儿在一起，一切压力都会抛之脑后。
晚上他把女儿哄睡着，开始坐在书桌前筹划反击方案，以及如何说服陈寿把宣传费用在刀刃上。
就算对方是世界首富，也不能束手就擒。
电影虽然也可以操控，但跟电视剧还是不一样，电视剧是电视台这种机构采购，而电影是面对亿万观众，类似B2C模式。
所有的策略都不过是在操纵舆论，操纵人心，还是有机会反杀的。
次日上午，许朗约陈寿到施诗的工作室去签合同，虽然已经有了思路对付光影传媒。
但不管谁输谁赢，最后多少有点得罪人的，所以他想让施诗或是吴老师，去跟田董说说，能否错开档期上映。
先礼后兵，日后也占个理。
施诗听许朗说完，摇摇头叹道：
“这也不是你的问题，田董不至于为了你，砸一个亿，就算没跟你撞上档期，他们也喜欢这么操作，资本嘛，喜欢用钱垄断资源，就跟现在的互联网巨头一样，很多时候，钱能解决一切对手。”
“诗姐，你的意思是，沟通也没用。”
“嗯，不过我会找田董聊聊，但效果不会太大，你还是要有别的计划。”施诗说道。
“我的计划已经写好了，待会儿跟陈寿签完合同，就开始沟通宣传策略，您也一起参加吧，先不告诉他，如果他们听说我们被光影盯死了，那会吓跑的。”
施诗有些惊讶，对付光影这种巨头，许朗居然一夜就想出了策略？
以许朗的稳重，就算不能打败对方，那应该也能拼一把吧。
“这么快啊，行吧，我待会儿听听。”
陈寿到的时候，貌似挺紧张，也不急着提签合同的事，东拉西扯的。
不用许朗跟他提，光影的发行部门已经委婉的将这个信息告诉他了，影视圈其实也很小，大家都认识。
这一切当然瞒不过许朗，这种普通的烂招，谁能想不到呢。
“陈总，你是不是有什么顾虑？”许朗问。
施诗跟他对视了一眼，顿时就明白了，两人挺有默契。
不禁为许朗捏一把汗。
这可是唯一愿意砸钱的发行商。
“是这样的，许先生，施总，昨晚有个朋友告诉我，我们跟光影的某部偶像片撞档期了。”陈寿说道。
他一直在观察，许朗是否在诓自己。
“嗯，有朋友跟我讲了，这很正常，不管怎么安排档期，总会有对手的，我根本没放在心上。”许朗笑道。
“但我听说，田董发话，要盯死我们。”
“这说明我们的片子有天然优势，《断魂枪》他们看过的，只不过我把片子给你发行，他们耿耿于怀而已。”
事情到了这一步，许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只能坦诚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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