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毅最终只在沈姑娘和陈公子成婚的那一日，见了她一眼。
穿着大红嫁衣的她，是那么的明艳动人。她在看着自己喜欢的人的时候，笑得也是那般好看。张毅喜欢这笑容，只不过他也知道，她并不属于自己。
婚宴以后，张毅回到了苏州，继续着之前自己的教学生活。
闲适的日子，一下子过去了好多年。当然，具体是多少年，张毅连自己都快不记得了。期间，曾经对自己有过知遇之恩的那一位大儒，跟自己提起过关于自己的终身大事。
那个时候的张毅，已经二十好几快三十岁了。
换做平常人家，在张毅这个年纪，怕是孩子都已经会打酱油了。可他偏偏对此没什么特别的心思，至今还孑然一身。
张大儒对张毅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张毅只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还没遇见自己喜欢的姑娘。因此对于这方面的事情，暂时还不考虑。
张大儒听了以后，面色微变，说道：“就你这一整日的都待在学堂里，怕即使是想要遇到姑娘，也是遇不到的呀。”
“你若是愿意，张家旁支还有些出色的姑娘，我倒是能够帮你介绍介绍。你且看看能不能互相看得对眼就是了。”
张毅咬了咬牙，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
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张家的院子里，张毅坐在湖边的凉亭里，见到了那个过来的张家姑娘。
她长得有几分清秀，也十分地温和。笑起来的时候，还有几分顾盼生姿的灵动来。
“早听说张夫子的才名，今日得以一见，果然是一个儒雅的人呢。”张姑娘落落大方地说了，旋即又道：“想来无事，不如手谈一局如何？”
张毅点了点头，便拿起了棋子。
棋局终了，张毅输了。他嘴角扬起淡淡的笑容，说道：“姑娘棋艺高超，在下不及多矣。”
张姑娘却摇头道：“张夫子故意承让罢了。今日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府去了。”
张毅点了点头，就看着张姑娘走远了。
从此以后，二人之间再没有联系了。张毅知道，这姑娘其实至少也是觉得自己尚可的。只是或许，察觉到他对此并无心思罢了。
张大儒后来听说了这件事情，也只是稍稍唏嘘感叹了一下，就再没有对此动过心思了。
几年以后，沈姑娘和那个陈公子有了自己的孩子。听说是一个女儿，取名叫做陈婉婉。听起来，倒是一个温婉可人的女孩子。
张夫子收到信件，说是希望他能够到陈家帮忙教导陈家的孩子。张毅也没犹豫，直接就在信上答应了。随即，去见了张大儒。
张大儒已经年迈，看着张毅来时，就问道：“怎么了？”
张毅将来龙去脉一说，旋即跪在地上磕了头道：“多谢先生知遇之恩。如今…也到了我该离开的时候了。”
张大儒深深地看了张毅一眼，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很快地就点了点头道：“去吧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张毅点了点头，再次辞行以后，就去了陈家。
再次来到陈家的时候，张毅瞧见了沈姑娘，也瞧见了站在她身边的那个小姑娘。面颊粉红，看起来格外的可爱。
他听说，陈婉婉和她小的时候是有几分的相似的。如今张毅看着陈婉婉，心就跟着软了。这么小可爱的小姑娘，当然是要好好保护起来的了。
张毅这么想着，就留在了陈家。教导陈婉婉的同时，还有被那个陈公子…如今他已经是陈家的家主了。被陈婉婉的阿玛，领回来的两个小子。
看着院子里熟悉的月季花，张毅想着，这辈子其实就这么继续下去也没什么不好的。安安静静无忧无虑，教导着几个听话的学生，倒是也知足了。
一直，到了很多很多年以后。
恂亲王府里。
张毅看着墙边上一片一片的月季花，对着身侧的一个大姑娘道：“从前我喜欢的那个姑娘呀，她的院子里就有着不少的月季花。”
“我当时觉得奇怪，其实月季花在众多的花卉当中算不得十分出色的。可是为什么，她就偏偏这么喜欢月季花呢？你猜，当时她怎么回答的？”
大姑娘显然对此也是不解，说道：“素来古人爱花，无非也就是梅兰竹菊。再多的，还有荷花牡丹亦或是海棠一类不拘一格的。”
“至于月季花嘛，虽然也甚是不错，不过歌颂的人确实也就少了许多。还请，张夫子解惑呢。”
张毅一听，就道：“她当时只说，因为月季花基本上一年四季都有，都能瞧见，因此她才喜欢。别的花儿嘛，或许在她眼里终归是娇贵了一些。”
大姑娘哑然，觉得这个解释听上去，也并非是那么的有道理。仅仅…只是因为月季花一年四季都能开花，所以就喜欢了吗？
远处，婉婉立在长廊底下，无意之间听见了张夫子和言蹊的对话。
念夏显得一脸疑惑，问道：“福晋，您知道张夫子喜欢的姑娘是谁吗？”
婉婉摇了摇头，并未回答。
其实，她当然是知道的了。同时，她也知道，为什么额娘在这么多的花儿里面，喜欢的是月季花。
确实是因为，月季花一年四季都有。正如她们作为姑娘家一样，若是能够像月季花一样四季长春，不因为别的因素而受到改变，已经十分难得了。
人生在世，人最最能够依靠的，无非还是自己。她的额娘，当初就是因为怀着这样的想法，才决定开点心铺子的呢。
虽然后来机缘巧合之下遇见了她的阿玛，他们在一起了。而额娘在嫁到陈家以后，放弃了开铺子的愿望，选择了好好地和阿玛在一起。
这，也是她对自己人生的选择罢了。她想要和相爱的人相守，便就决定了义无反顾了。人生，能够做到这么随心，也是十分不容易的了啊。
也不知道，将来的言蹊，是否也能无拘无束，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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