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她和赵波澜王挺一起赶往那个制毒工厂救人的时候，冯眠已经醒了。对方逼问她所谓十一年前的东西的下落，冯眠乱说了一个，说在D大性教育促进协会。结果对方竟然真的去D大找。当然不是制毒工厂的那帮人，而是他们在D市的同伙，也就是冯耀阳的人。
找了一圈才知道被冯眠骗了。因为虽然D大确实有那么个学生组织，但该组织并没有固定的办公地点，所以她所谓“藏在D大性教育促进协会”显然是不成立的。
对方拿着这个结果气急败坏地来找她。结果冯眠轻描淡写地说，虽然没有固定的办公地点，但是有常用的活动地点，所以确实有地方藏东西。
而再问到具体地点时，她提供的那个名字却又找不到。D市的人泡在D大，一连问了好几个人，结果人家连那个楼名都没听过。于是让冯眠在地图上指明。
也就是那个时候，她拿到对方的手机，并且借着查找地图，确定了自己的位置，并通过短信发到丛明晨的手机上。
“我的手机？”丛明晨疑道，“可我的手机不在我身上啊？”
“被小赵捡回来了。”罗浩淡定地说，“不过现在成了证物，一时半会你还拿不回去。”
丛明晨点头，然后才想起来：自己丢手机的经过告诉过冯眠。那么既然她被抓的时候是打着电话的，冯眠肯定想得到，她的警察同事会把手机捡走，所以才敢把位置信息发到她手机上。果然是个聪明孩子！
丛明晨感慨，又想：也多亏她记得住。像手机号这种东西，一般人除了自己的和爸妈的，别的谁肯记啊？然后又想起来，她曾逼着冯眠背过自己的手机号码。但当时只是出于保护冯眠的念头，没想到还连带救了自己，这大概也算是善有善报吧。
“所以，师父您就是看到了冯眠发来的位置信息，所以才改道那个制毒工厂救人的？”丛明晨道，“这么说来，是该感谢冯眠。”
罗浩点头道：“她发来信息的时候，我们已经在往骆马湖赶了，这都是你之前那个电话的功劳。总之，没有她的信息，我们不可能找到地方；而没有你的那通电话，就算最终赶到只怕也来不及了。所以，总的来说，是你们自己救了自己。”
第一次听师父这么认真地夸自己，丛明晨很不好意思，低头扭捏起来。
但刚挠了两下后脑勺，忽然又想起什么，抬头惊问：“所以骆马湖的卧底又是怎么回事？之前冯眠一直被关在那，赵波澜和王挺进进出出，他们就没一点消息？”
因为丛明晨的高嗓门，罗浩不放心地向四周看了看。见四下都没人，才放下心来，斟酌着，声音不高不低地说：“省厅那边……就像警方用过赵波澜这样的无赖混混，咱们这边，也有他们的人。”
“他们的人？”丛明晨挑眉道，“师父你是说双面间谍？”
罗浩不置可否。
丛明晨想起那个坏司机，又道：“难怪我问他谁的人，他说是‘省里的’，原来是有内贼。还有余老太婆那个老瞎子，她可真不是个玩意儿，枉我还那么信任她！”
一想起余老太，丛明晨就气不打一处来，嚷道：“师父您抓她没？那老家伙最坏了，连王梦爸爸的死和她杀董队，都跟那死老太婆有关！”
罗浩叹气道：“八十多岁的人了，别说没有证据，就是犯罪事实明确，法院也多半会从轻或者减轻处罚，不好弄。”
“凭什么啊？”丛明晨气道，“她骗我和冯眠，我们俩不是证人吗？”
罗浩无奈道：“她说自己也是被骗了，当时给你们开门，确实是要救人的……”
“放屁！”丛明晨怒不可遏地打断师父，激动道：“那晚在她家，赵波澜跟她对峙，她自己都承认是故意卖我们！哼，就算这个不提，当时我可是亲耳听到：赵波澜说她害死王挺父亲，还骗他姐姐杀人——王梦杀的，可就是董队啊！”
“嗯。”罗浩安抚道，“这些肯定都会查清楚的。”
“那赵波澜呢？”
丛明晨恼道：“那家伙到底是什么身份？每回刚要对他有一点期待，他就马上亲手打破给你看！我真是，从来也没见过这样的人，前一天还说不会像冯耀阳那样动手打冯眠，结果就对她……太过分了！赵波澜这家伙真的太过分了！”
提起赵波澜的变脸，丛明晨又气又伤心，比之被余老太婆骗还要更气更伤心，原因可能是：她确实对赵波澜抱过不小的期待吧。
看到徒弟的样子，罗浩也有些不忍。
刑警队对赵波澜王挺的态度暧昧，虽然是从上面承接下来的，但自己身为上级又是师父，把涉世未深的实习警员牵扯进来，确实是他考虑不周。
丛明晨刚刚从警，年纪轻，工作经历和人生阅历都不足，还没有建立起应对赵波澜这种复杂人物的成熟的心理素质，所以难免被扰乱，以致不知所措。简单来说，她太投入，还没有学会抽离；看人也是非黑即白，是非对错太过鲜明，并不知道现实中多的是灰色地带的人。而往往这些人，才是刑警工作中用处最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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