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素神色微黯。
宁不凡正色道：“话可不是这样说的。主子他就是知道，当今容不下他，才不得不另谋出路。他交出了残页，只会更没活路。如今，他也只为自保。若合作之后，他还能留得住王爷的位置，他已心满意足。赵仁安，我话至此。你若是在不肯答应，那我另谋他法便是。”
说到后来，他已开始往门的方向退去。
赵仁安只看着他，也不出声阻止。
已到门边，宁不凡转头，向着沈素微微一笑：“你若有需要，可以到我和你说过的那地方找我。”
说罢，宁不凡转身离去，径自消失在夜色里。
沈素垂眸：“我们真的不和靖北郡王合作？”
“以后再看情况吧。阿素，之前你留在石头寨的时间很长了。”赵仁安的笑容温和几分，“你觉得那里如何？”
又被提起石头寨。
沈素的心颤抖了一下。
她悄悄看了看赵仁安，原本想说让赵仁安千万不要再提起那地方的话，就又这样被吞了回去。
说到底……她又有什么资格提这要求？
她以着为原野堂主子监视石头寨的名义留在那边。
哪怕先前一直有人和她说，让她回到新月州，和其他人一起研究残页，她都拒绝了。
直到如今。
若她说，她留在那儿这么长时间，还要不希望别人提起那里，她已先觉得说不过去。
但她同样无法否认，当听到石头寨三个字，她就想逃避。
离开后，已不愿再想起。
只要想起，她眼前就会浮现，石默子一度为了她还能安然无恙地离开，浴血奋战的时刻。
那些伤痕，如此清晰。
明明当日她都没有刻意观察！
却在回忆的时候，分外明显。
“那儿……石默子等人先前为我们做了不少准备。在易惊舟带人清剿石头寨前，他们还算忠心。但是，他们被抓走了，我不敢肯定，他们会不会将自己所知道的都说出来。也许我们在南星洲那边的储备要危险了。”
她竭力用平静的语气将所知的说出。
但声音不自觉的颤抖还是能被赵仁安听出。
赵仁安扬眉。
沈素不自觉地躲避着他的目光。
室内的静默让她有些尴尬，又有些恐惧。
只是不知希望逃避的是赵仁安，还是内心的情感。
终于，她听到赵仁安说话。
“既然这样，你就先好好休息一会。好不容易回到这里了，不用再担心安全问题，先将自己恢复过来再说。华家今日也回来了。虽然你的易容术很好，就算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也未必能发现你，但是，能躲着点的，最近还是先躲着点。”
“我知道了。”沈素轻轻走出赵仁安房间。
良久，房间里才传来一声轻笑。
长夜终会过去。
晨光乍现之时，华凝月正好从凌王府中走出。
昨夜凌王府里的几人彻夜未眠。
而今，易惊舟忙着去发号施令，又要给易惊浪写信汇报情况。
华应洪和陆西玉已先回到酒馆里。
而她，出了王府的门，却忽然有些茫然，不知该往何处去。
洋房浪潮紧随着她走出。
看到她站在门前呆滞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
但被华凝月瞪了一眼，他连忙知趣地收起笑容。
不过憋笑的嘴角看起来有点奇怪，眼角染上的笑意来不及消退。
“月月，不如去观棋书院？你离开的这段时间，那群小孩子想你得很呢。后来啊，一天里都不知道还要念叨你的名字多少回。如果不是张继宗还有素薇都经常去看望他们，也陪着他们玩玩，他们怕是更加闹着就要找你了。”
华凝月一愣。
杨放礼继续道：“尤其是左左和阿双。这两孩子甚至都趁着书院里的大人不注意，悄悄跑出来，一路去到酒馆那边，就想找你。”
“还好被人发现了，及时送回书院里。唔……郑秀才罚她们一天不许吃饭，然后还专门请了楚春风过去，给书院里的其他孩子做了不少好吃的。”
华凝月脑海中已浮现画面。
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小娃娃被人罚站，眼睛里泪水打着转，脸上应该还有未干的泪痕。
偏偏这时候，其他孩子捧着碗筷，欢天喜地地吃着一大桌菜。
色香味俱全的菜，配着其他孩子大吃大嚼的声音……
两个小姑娘的委屈可想而知。
“那就去观棋书院吧。”她虽然露出笑容，心中再浮现的却还是伤感。
好像……真的有些对不起这群小孩儿啊……
就连离开的时候，都没有和他们来一次道别。
平素里就和她关系极好的一群娃娃，忽然从别人口中得知她离开许久，还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消息……
愧疚感在华凝月心中放大。
杨放礼趁机拉着她的手，一路往书院走去。
书院里的清晨书声琅琅。
郑秀才在科举路上走得不远，但本身才学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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