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了门，却没有开灯，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如雷，他知道自己方才几次差点失控。
他不知道为什么忍住了，还那么君子风度——可能他那该死的自制力已经是职业习惯了吧！
若是年少遇到她……
莫名有些懊恼，当年她为何没有直接告诉他，像方才那样勒？
她干嘛要那么低调啊？
但是心里另外一个声音却嗤笑道：“拜托，你别搞笑了！你当时，已经有女朋友了，好吗？
难道她愿意做小三，还是愿意被你拒绝？”
他知道，自己是因为不能确定未来，总在跟自己和她错过的过去算账，实在无耻又愚蠢。
他在自己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却觉得这沙发突然那么不对劲，也不好说是太软了或者太硬了，便干脆站了起来，走到门边。
他站在门边，也不知道自己要干嘛，顺手就拉开了门，然后两脚自动地走到了廊下，扭头看着隔壁。
隔壁漆黑一片，自然。
只有从九号门照过来的灯光，让他将梧桐树枝，九重葛上的露珠，看得清楚。
若是……
他真是疯了，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他没有情窦初开过。
他跟那位前妻，其实不知道在搞什么，就每天一起吃饭，吃了三年，再到大学，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牵手的，但是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就觉得熟悉。
然后他的妈妈，让他们结婚。
她没有意见，他也不觉得自己应该有意见，然后就结婚了。
结婚的头两个月，他忙得要死，第三个月开始，他每天都能接到来自妈妈的电话，全是对她的抱怨。
然后他们就开始吵架。
确切地说，是她开始骂他。
骂他是个AI，是个麻木的机器人！
她后悔跟他结婚。
他没有后悔。
但是他也没有后悔离婚。
他现在，突然很想给那位前妻打电话，想说抱歉。
但是这同样无耻，他凭什么勒？
该说抱歉的时候，应该是她第一次跟他吵架的时候吧？
或者，他没有作为男人的觉悟，没有开过的情窦，就跟她结成了夫妻，但是却没有好好地经营婚姻，那个时候，他就应该说抱歉。
而不是隔了快六年的现在。
而且，她肯定不会接他的电话的。
这个世界上，只怕最不想见他的人，就是她了。
他早该发现，他们之间的不对劲。
想起前妻，让他内心对李迁徙的情义缓了缓，但是过了一会儿——大概五秒吧，又浓烈起来，而且，他忍不住往前走去，他想出去，然后再次跃过她家的花园门，走到她面前，告诉她……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告诉她什么，或者什么都不说，就跟她在同一个时间，同一个空间。
他走到了自己的花园门边，他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一看，是她。
他忙接起，她的气息，从手机里传来，让他的耳朵，一阵麻痒。
“怎么了？”他问道，发觉自己的声音，暗哑，就像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样。
“你应该回到你的床上，睡觉。”她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像在他的脸上来回抚摸，让他几欲发狂。
“我……”他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但是他就是不想回去。
“若是你有恙，我跟孩子，谁来保护？别忘了，他们……”李迁徙说道：“他们，是为了逼疯我，让我没有能力，去继承他的红利，对吧？
若是你出事，那么我们……”
李迁徙没有说完后面的话，因为覃明已经挂断了电话。
他深吸了口气，迅速走进自己的屋子，打开了灯，像往常一样，然后他走到二楼，仔细地看着她家的花园，发现她没有站在花园里——当然，她没有他那么愚蠢。
她虽然情动，但是她知道现在他们是什么状况。
而且，她还要抱着孩子睡觉。
覃明回到房间，脱掉自己的衣衫，走进浴室，开始洗澡。
洗好之后，他仔细地擦干了身体，吹干了头发，然后睡觉。
他其实不太能睡着，但是反复地让她刚刚在电话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竟很快就睡着了。
李迁徙看见他的屋子亮了起来，才悄悄地合上门，转身走向孩子。
她让被子盖着自己，直到身体变暖和一些，才再次靠近孩子。
她没有看到隔壁的灯亮起，从客厅上方的高窗。
她猜他还站在外面。
然后拨通他的电话，果然听见外面的风声。
她自然直到，他跟她一样，都像两个毫不节制的少年少女，不想分开。
但是他们毕竟不是。
且他们的境况，实在不容乐观。
她也只好将她所悟出的答案说与他听，然后他迅速挂断了电话。
然后他屋子的灯亮了起来，像过去一样。
同时，她知道，自己说对了。
她一直很费解，对方的动机实在不明，而且大费周章，将她那位妈妈都弄了出来……
但是换了要逼疯她这个未亡人，然后将武先考所有的分红一起吞下，就很合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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