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带着感动和眼泪，做了一个飞舞安静的梦。
醒来的时候，她感觉简直可以健步如飞，渺小有敏捷，强大又警戒——总之，她所有需要的感知和力量都恢复到了前所未有的水准，而且分明多出了一部分的勇气来，宛若新生。
想到楼下可能会有的画面，她毫不犹豫地出门。
她飞快地出了房间，下了楼梯，在转角处就看到了那两个人，她没花时间停顿，像猫一样地到了他的面前。
他靠着沙发坐着，孩子趴在他胸口睡着了，而她下来，他从头到尾都看着。
他的眼神像是安静的狮子，虽然依旧像暗夜的星子那般沉静耀眼，依旧清澈如水，但是此刻莫名地像一头安静的狮子。
他的肚子上，还有伤口。
医生反复叮嘱，他要小心，这一个月不能剧烈运动，他答应得很真诚，但是现在他让她的孩子趴在他的胸口，孩子的腿压在了他的伤口上。
她知道，自己的眼神带着剧烈的谴责，但是他没有闪躲她的谴责，也没有要解释。
若他是她的丈夫，这是他们共同的孩子，他这样做，她会很感动，安心，信任。
可是他不是。
但是她已经没有用《洛丽塔》的心态看待这一切，她只是在谴责他不应该这样对待自己的伤口。
她伸手，将孩子抱了过来，孩子在她怀里动了动，继续睡觉。
她将孩子轻轻地放到床垫上，他则轻手轻脚地上了楼，抱了被子下来，温柔地替孩子盖上。
她在瞪他，他当然知道，他让孩子趴在他胸口睡觉的时候，他就预见了这一切。
但是孩子偏偏要趴在他的胸口睡觉，而他刚好愿意，且他刚好不愿意孩子吵醒她。
她需要睡觉，需要一个人睡觉。
而她醒来出现在楼梯口的轻盈模样，证明了他的推测完全正确。
他替孩子盖上，走到她旁边，低声解释道：“你应该知道，她的脚没有那么重，而且伤口压一压，反而痊愈得更快。”
她瞪着他，他的声音因为她眼睛里的怒火有些断掉，然后继续道：“好，她有自己的爸爸，我知道，我这样很不好，会让她误会，抱歉。”
她闻言，眼角有些抽搐，脑子里的节制瞬间断掉，她倏地伸手，拎着他的手肘衣服，走到了玄关处。
“拜托，不要这么生气，我真的不是《洛丽塔》里面的那个男人，我没有那种爱好，你可以带我去心理医生那里检查，若是你信得过，我的房子里，二楼抽屉里，都是我这些年来的心里检查报告。
我性向普通，只是毕竟冷淡而已，我知道你此刻的状况，用这样的反应机制来处理这一切是正常的，但是我还是要为自己辩解，我不想我们因此而产生误会……”
“下不为例。”李迁徙冷冷地说道。
“哈？”覃明的耳朵很领命，但是他怀疑自己听错了，她这是放过他了？
“她的力气很大的，若真是梦里动起来，可不只是压压你的伤口。”李迁徙看着他脸上的茫然，冷冷地说道。
“好，但是……”覃明送了口大气，感觉像是获得了特赦。
“现在……”李迁徙打断他的话：“闭嘴。”
李迁徙说完，就越过他的肩膀，打开了大门，看了眼外面耀眼的阳光，然后回头。
“你放在冰箱里的奶奶，我给她喂了三百毫升，蛋糕她吃了两个，还煮了一碗面条，她都吃光了。”覃明对着她说道。
李迁徙没有说什么，而是再次越过他的肩膀，走向床垫，从旁边的柜子里拿了一个一体裤，一包湿纸巾，掀开被子，露出孩子的腿，覃明已经将一旁的垃圾桶放到她旁边，背对着她坐在旁边的垫子上。
她做了手术，一只手都能给孩子换尿布，现在完全没有问题。
那裤子一脱开，空气中立刻弥漫很浓的大便味道，李迁徙动作很麻利地给孩子换好，并用湿纸巾擦拭屁股，然后将换下来的那一包带着擦拭用的纸巾，直接去了厕所，然后从厕所里拎着一包垃圾走了出来。
她出门去丢了垃圾，很快回来。
他依旧坐在那个垫子上，她没有多看他一眼，直接去了厕所，洗漱一番，再走进厨房，半小时后，端着一个小凳子出来，上面摆放着一碗米饭，一碟青菜，一碟泡菜，一碗乌鱼烫和肉。
她什么时候买的乌鱼？本来就有的吗？
她没有招呼他，他自动开始吃起来。
“吃慢点。”她低声叮嘱，然后转身，走进厨房，给自己端了一碗饭菜，坐在沙发上吃。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有种幼稚的愿望，希望时光能就此停止。
但是，他知道，他终究要离开这里。
她没有赶他走，但是他知道，他在这里，终究只是短暂的。
她会在他伤口到了医生叮嘱的那个能生活自理的时间让他回到隔壁。
他怀疑吕医生是故意的。
阑尾炎，只是个小手术，他说得就像他换了心脏一样虚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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