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璟然握着她的手，“你有我，你有我的父母，还有我的哥哥，我的亲人是你的亲人，我的所有都是你的。落白……”
“我又不难过。”乔落白笑着道，“不仅不难过，还觉得松了一口气。”她轻轻地捏住宋璟然的手指，“你要知道，我曾经，亲手拿掉了她的呼吸机，说起来，也算是残忍吧。”
宋璟然摇头，“不是。”
乔落白笑，“什么不是啊，你怎么就知道不是？我从来都不否认我自己的残忍。”
“因为他们欠你的，而且，当时那个人不是已经要死了吗？她胃癌晚期，根本没法救治，死是早晚的事情，你只是让这样的事情提前了而已。”
乔落白心脏的暖充斥在心头，“还是第一次听见这样安慰人的。”她索性坐在宋璟然的脚边，靠在了沙发脚上，抬起自己的另一只手，张开五指，阳光漏进来。
她看见了光，她的宋璟然陪在自己的身边，她伸手就握住光，握住那个人的手，全身心地放松，她眯眼道：“关于那场所谓的绑架，我记忆实际上并不算清楚。”
“也许是催眠，让我忘记了一些东西吧。但是我始终都记得，那个阴冷的地下室，我名义上的母亲说她疼，她受不了，然后有血落在的我的眉心，你知道吗？暗无天日……”
“落白。”宋璟然的眼睛有些难过，他看着颓靡有阴郁的人，缓缓伸出手，“落白，不要说了，都过去了。”
那些伤疤，如果再次撕开，就是血淋淋的，他不想让落白再一次经历那样的疼痛，他会心痛，心疼她，舍不得。
乔落白抬起眼眸，在水色里看到了宋璟然温柔的脸，很温柔，温柔到可以包容她所有的伤口，那些痛不欲生的回忆，一瞬间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了，他给的温暖，比世间寒凉更加重要，更加值得铭记。
“我想跟你说，是因为我不想让你觉得我残忍到……”
“我不觉得！”宋璟然急切地打断她，“我从来不觉得你残忍，真的，你相信我。”
落白捂着眼，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这是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控制不住情绪，心底的阴暗张牙舞爪，仿佛在宣告着她的可怕，那些鲜血没有边际地涌过来，侵染着心脏，无数张的嘴在痛骂她，她不害怕，可是这个人只要一个眼神，就能够让她的防线一下子全然倒塌，毫无斡旋的余地。
宋璟然只觉得落白的呜咽声，如同万千刀子落在身上，为她疼，为她痛。
他忽然明白，这个人是要一个发泄口，她的泪水，迟来了这么多年。
“没事，我在的。”他轻声说，费力地要起身去抱住那个哭得像孩子一样的人，他想要给她一些力量。
乔落白察觉到什么，一下子站起来按住他，“你……你做什么？”她的声音还带着哭腔，微微颤抖，就连脸上也都还挂着经营的泪珠儿。“你没事吧？是不是扯到伤口了？”
宋璟然脸色有点苍白，但是他摇了摇头，“我没事。不疼，没有扯到伤口，就是想要抱抱你。”
乔落白俯身，“那我抱你好了。”
宋璟然感受到她的气息，她的温度与柔软，轻轻地抚摸她的脊背，“别害怕，还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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