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的手艺比起梁女士好的不止一星半点，自从没有去小白早餐店，她对这种家常菜想念的紧，再加上折腾这么久肚子里空空一片，甫一上桌，她就吃了一碗米饭。
李渠嫌弃之意溢于言表，但还是听话的给她又添了一碗饭。
梁女士见她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想起这两天自己不在家，也不知道女儿有没有按时吃饭，吃的什么，心里的火气彻底消了。
常青给她夹菜，感叹道，“凉凉食量见长，还在长个子吗？”
如果是其他人这么说，宋凉一定会尴尬于自己吃的太多，但说这话的是看着她长大的常青，她扒了一口米饭，“长！我至少一米七五！”
这是她前世的身高，自从重生回来，她个子就一直在变化，前段时间长到了173，这么算来至少还有两厘米要长。
听了这话的李渠恨不得把筷子扔她脸上，他现在也才刚过一米七，平常不注意不觉得，但只要稍微留意就会发现，他比宋凉矮了三厘米。
就在李渠差点把自己的头埋进桌子底下以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时候，李川突然提起中考体育。
他恨铁不成钢的等了李渠一眼，“这小子体育成绩分丢了十几分，你也知道咱家有点关系，我本来想找人帮他动一动，但没想到上面突然关注起这事了，我就没敢动。”
“最近多了好多饭局，都是给孩子找关系改分的，你可别动那心思！”
梁女士知道他不会随便提起这事，“怎么了？”
“听说要有什么大动静，也不知道是冲人还是冲事，这时候别到处走动联系，省得惹祸上身。”
中考算是人生的第一道分水岭，多一分就多一个选择，作为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家长，如果请人吃顿饭、花点钱就能为孩子提高十几分，那也没人会拒绝。
更何况是身处官场的李川，平时请人吃顿饭这事也就成了，但是现在，得了消息的他可不敢轻举妄动。
让他意外的是，梁女士并没有失望，反而淡淡一笑，“我本来就没这个心思，凉二的成绩上一中不是问题，体育分低点也无所谓。”
李川听的心塞，越发觉得这个儿子没半点长处。虽然李渠几乎是被一中体育班内定了，但前提是他成绩过得去，先不说文化课，体育多丢了这么多分，以后出去说自己是体育生，谁相信啊！
好在他是借着篮球特长进去的，以后在球场上多打几局，别人见识到了他的实力，想来也不会多说什么。
紧接着话题一转，几人谈到了最近几桩城市规划，其中涉及到了城西老城区拆迁问题。
具体地方虽然不知道，但宋凉却动起了心思，难得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是江白和曹秀梅。
如果城西拆迁范围包括江白家，那就意味着江白成年之前的生活保障有了，毕竟一家之主江颂德出事，他们家的生活来源也就断了。
那面积不大的早餐店说不定能换套房子，再加上以后这场火灾的意外赔偿，让江白安稳的度过高中三年应该不是问题。
宋凉夹菜的手一顿，她怎么老想着江白？果然是因为他太可怜了吗？
*
在家休息了一天，宋凉终于退烧，脸上也有了一点血色。趁着梁女士跟同事出去，她打了车，直奔医院。
还是那间病房，只是除了多了许多营养品和瓜果，房间里仍旧只有曹秀梅和江白母子二人，连那天自称丁秘书的人都不见了身影。
曹秀梅脸色仍旧很差，不过一天不见她好像老了十岁，头发花白一片，空荡荡的病服套在身上更显虚弱。
江白也换了一件衣裳，仍旧一身白T，此刻他正凝神为曹秀梅削苹果，即便如此也遮不住他眼下的乌青。
见她来了，曹秀梅温柔一笑，撑起胳膊，江白连忙拿枕头垫在她身后。
宋凉放下果篮，走到床前被她拉住了手。
“阿姨，你感觉好点了吗？”
曹秀梅点点头，示意江白出去，江白不知所以，狐疑道，“怎么了？你们有事瞒着我？”
宋凉感觉到手心被人轻轻捏了一下，她迅速反应过来这是要把江白支走，“女人间的事你懂什么！”
江白愣住，涌上心头的第一想法却是，你是女人吗？生怕自己的表情引起宋凉察觉，连忙出了门。
“阿姨，您知道了吗？”宋凉不敢把话说明白，但她有预感，关于这病曹秀梅一定是知情的。
曹秀梅没急着比划，大概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她从病床旁的抽屉里取出一个笔记本，一笔一划，认认真真的写下要说的话。
宋凉大概能猜到她要说什么，毕竟所有母亲在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之后，最放心不下的肯定是自己的孩子。
然而猜测是一回事，真正拿到手里，就是另一回事了。
宋凉是肿着一双眼出门的。
江白正靠在对面的墙壁上发呆，少年身姿挺拔，依稀可见日后风采，但现在到底不过是个少年人罢了。
看见宋凉红肿的眼睛，他吓了一跳，“怎么了？我妈说……你们聊什么了？”
宋凉一边用手扇风给自己降温，一边尝试着把眼泪压回去，“没什么，跟阿姨聊了一会叔叔，我没忍住哭了一会。”
“我妈呢，哭了吗？”
宋凉点点头，“阿姨已经睡下了。”
“你能看懂我妈的手语？”
宋凉一僵，“一点点。”
江白将心底的疑惑压下，没有再问。
宋凉有心想要问一问江颂德的身后事以及那位叔叔待他怎么样，但想想自己的身份，这些问题并不合适问出口，便指着他的眼睛，
“你多久没休息了？”
“我没事。”
“明明就有事！你看你眼里的红血丝还有这一对熊猫眼！”
江白揉揉眉骨，眼睛确实有些酸涩，但他睡不着，他一闭眼就是漫天的火光以及爸爸义无反顾转身的场景。
他不敢睡。
“昨天休息了一会。”
这话宋凉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她把江白推进病房，指着旁边空荡荡的只铺了一层床垫的病床，“我看着阿姨，你睡！”
江白拗不过她，躺在病床上的他毫无睡意，但身上一暖，是宋凉脱了自己的外套盖在他身上。
鼻尖飘来不知名的香味，江白强迫自己闭上眼。
耳边传来宋凉的催促，“快睡！”
真凶。
他嘟囔一声，然后陷入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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