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鞭子如滴着黑血的毒蛇攀上魏战英的左手臂，接触之处血肉模糊，皮开肉绽。团团黑气闻见血腥，顺着裂开的伤口钻入血肉。
魏战英缠上黑鞭的手臂青筋暴起，他聚集内力，大吼一声，索性握住黑鞭一把拽了过来。同时，右手寒光一闪从袖中掏出一把银刀。
鞭子那一头的黑水落被带离近前，胸口一紧，吐出一口黑血。拿着黑鞭的手瞬时松掉，捂住腹部蜷缩到地上。
黑水落的腹部黑血渗出处插着一截短刀，露出的刀柄染满了墨汁般的血迹。
魏战英大口喘息着，豆大的汗珠从他脸上连串滴落，毒龙鞭从他左臂滑落，红色的血将黑鞭染红，若一条黑红花纹的蛇落到洁白的雪上。
锦绣手中的玄铁伞落到地上，她呆呆地看着魏战英，脑中一片空白。
毒龙鞭……毒龙鞭……这可是毒龙鞭！
锦绣心中一震，刚回过神来，正慌乱的想不到办法，就看到魏战英从腰间拔出一把月牙刀绕着自己的左肩就是一圈。
锦绣眼前闪过一道血色红光，脑中又炸了道霹雷。
一条血淋淋的胳膊在空中划出一道黑红斑斓的弧度，落到地上，将白雪染成狼藉一片，触目惊心。
锦绣大喊一声：“战英！”踉跄晃动两步，眼中也如浸了血般殷红。
魏战英紧咬牙关，愣是一哼都没哼，他丢掉手中的月牙刀，捂住左侧断臂处调节着气息。
方方正正的脸如雪般煞白，连唇都失去了颜色。
他咬着牙，用唯一的右手敛足仅余的力气在断臂处点了几个穴位，断臂的血流慢了很多。
“战英！！！”锦绣的声音震破了不远处水魅和骑兵的厮杀声，黑水的刀刃都在半空中凝滞住，一股气浪卷起将地上的残雪爆裂出去。
气浪席卷处冰天雪地，气刃如刀。
士兵和水魅四处躲避着削肉剔骨的利气，乱作一团。
无数水魅趁机跳回银川河中。
锦绣的声音穿越山河，草木震动。
声音停息时，漫天白云四聚，如厚重的锅盖罩在头顶。
锦绣双眼赤红，她大吼一声，双手举过头顶，天上的云若流水般飞入她的手中。
她双手一转，将云化成无数丝线，就要朝黑水落射出去。
正在此时，一声空灵的声音由空中传来。
“锦绣，摄云诀不可用！”
锦绣抖了抖。是风泽，是风泽的声音！
她手中的丝线已经化成，黑水落就趴在离她不远处。那鲜血狼藉处还有一条胳膊，一条被腐蚀的枯焦不堪的胳膊。
她，怎能就此束手。
她抬起手，手中丝线就要射出。
空灵的声音又起，带着焦急。
“锦绣！冷静！莫要继续改变他的命格！”
锦绣心中咯噔一下，他？
锦绣转头看向旁边的魏战英。
对！她不能使用仙法，不能改变战英的命格。
她缓缓垂下手，手中丝线消失在空气中，头顶的云彩渐渐飘散。
锦绣的目光落在地上的玄铁伞上。她猛地睁大眼睛。对！就是不用摄云诀也一样能杀了该死的黑水落。
锦绣挑起玄铁伞就朝黑水落奔去。
黑水落早在锦绣愣神的片刻就有了准备，他早已悄无声息地跑到了河边，在锦绣朝他攻来之时，纵身一跃跳入水中。
黑水翻腾瞬间逝去。
锦绣似乎忘记了自己怕水，跃入水中狠狠地将玄铁伞往水里扎，却什么也没扎到。
她浑身燥热，在水中猛扎猛刺，折腾了片刻，一无所获。
她浑身湿漉漉地走上岸。看着山河残**。
魏战英半合着眼睛坐在凝结成冰的地面上。即便是此刻，猎猎寒风中，他依旧浑身散发着一种沉稳肃然的气息。
他的周身已是红色一片，血腥的气息寸寸弥漫。
“姑娘……”魏战英神情恍惚的看着向他快步走来的女子，艰难喊出一句。
锦绣扑到魏战英面前，颤抖的指尖触上他滴着血的肩，那里空空荡荡的，锦绣猛然摇头，不对！不对！不应是这个样子！
她左右寻找，那只胳膊呢？战英的胳膊呢？
看到了。
锦绣起身要朝那只断臂走去。
魏战英一把握住她的肩。
“没用了……”魏战英看着眼中滴着泪，身上滴着水的小小女子竟然笑了，“别这样……姑娘。”
锦绣哇的一声哭出来，泪如雨下，噼里啪啦落在他蜿蜒着血的衣襟上。
魏战英精神振奋一些，将锦绣拉近，咫尺之间静静凝望。她的脸上泪痕斑驳，黛眉紧蹙，明净翦水的双瞳里全是关切与伤心，魏战英忽而觉得伤口处不那么疼了，他声音轻柔道：“姑娘不要哭，又不是什么大事，一条胳膊而已，又不是右臂，不妨碍用剑。”说完，轻声一笑。
锦绣一听哭地更厉害，她不断摇头，声音嘶哑：“战英，怎么不是大事？这还不算大事吗？中箭不是大事，断了胳膊也不是大事，那么……对你来说什么才是大事？”
魏战英握着锦绣肩膀的右手抖了抖，是啊，什么才算大事？他的手沿着那纤细的胳膊缓缓下落，一直落到那只小小的手上。
他将那只手握入掌心，柔柔软软的十分温暖，可是，却不属于自己。魏战英心中却一阵绞痛，丝毫不亚于骨肉断裂时。
魏战英霍然松开那只小手，怅然一笑。心也如这风中冷雪，萧瑟万分。
他明明是让眼前这名女子来为己所用，披荆斩棘的，可是何时开始却见不得她有半点危险了？
魏战英忽而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漫天飘雪都在旋转，不由朝后仰去，却跌落在一个温柔的怀里。
“战英！战英！”好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是那么的想睡去，却又舍不得睡去。
“战英，对不起，我又一次累了你！”
魏战英凝聚意识，看着那张如月如星的脸，用尽最后力气道：“姑娘……不要如此说……与姑娘并肩作战……是战英此生最大的荣耀……”
寒风冷冽中，她的鬓角被风吹乱，魏战英多想抬手挽一挽那凌乱的丝发，可是，却没了半丝力气。
他唇角闪过一抹笑，倦然闭上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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