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傍晚,一辆排头挂着明黄色的龙纹密绣灯笼,专属于皇宫里的马车停在了贺府。
贺府的恩宠自从贺小安第一次参加宫廷夜宴之后就没有淡过,每个月都会进宫去见两回皇帝陛下。
以前这种时候也很常见,府上的仆人不慌不忙的上前问询清楚情况,随即回到院内去禀报。
“陛下要见我啊?”贺小安刚从酒楼里回来,这些日子原本就忙得脚不沾地,可刘义隆的传召,贺小安不得不放下自己所有的事情前往。
交待了欣儿几句,贺小安便带着夜流觞前往皇宫,算起来已经有些日子没有见到皇帝了。大概是檀道济将军传回消息,前方战事刚结束,又许多要安排的善后事宜。
御书房内,林公公将二人带到刘义隆面前就退了去,贺小安按照一应礼节叩拜。
“陛下想必有话要同夜流觞讲,我去旁边看会儿书吧。”贺小安识趣的说道。
刘义隆从案卷上抽身抬起来,刚好对上贺小安的眼睛,那眼神幽暗,充满着危险。贺小安心里咯噔了一下,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贺小安,朕听说你从前去过魏国?”刘义隆没头没尾的问了这样一句。
贺小安一时摸不透对方的心思,有些不敢回答。迟疑了片刻后说:
“民女之前曾陪着家师周游列国,去过夏国,北凉,柔然,魏国和燕国。”
反正这事情在贺小安看来是无从考证的,她就可以信口开河。
“哦,没想到你一个若女子竟然去了这么多地方。那你的孩子呢,他的父亲是哪国人?”
贺小安回头望了一眼不远处正端坐着在沏茶的夜流觞,对方并未理会她。贺小安以为刘义隆已经知道景穆的身世,心下大乱。
“他的父亲是柔然国的勇士,我从前告诉过陛下的。”
贺小安心想即使消息走漏,她也会打死不认的。
刘义隆脸上露出些得意的神色,站起身,去到殿内另一侧的茶座旁,笑着道:
“一起来喝茶吧,今日朕有件难事,想听听你的意见。”
贺小安的目光跟着他的话一起移到了茶座间,好在自己刚刚稳得住,并未露出破绽。
“陛下想问什么?”贺小安在下方入座后问道。
“今日朕收到魏国国书,才知道魏国的皇长子拓跋焘要成亲了。这是桩喜事,既然魏国都大方的告诉了朕,朕也得派人去送些贺礼去。只是不知道送什么好,所以有些犯难了”
贺小安一阵头晕,她没想明白刘义隆的话到底是疑心了自己的身份,还是就是单纯的想问问她。
可魏国与宋国的关系,向来不太好,前年的那一仗,双方都是死伤惨重。若是如此又怎么会互通国书。
贺小安依旧迟疑着不知该该如何回答。
“陛下要送贺礼去?可宋魏两国的关系……”一旁的夜流觞问道。
“不错,我宋国乃是泱泱大国,崇尚礼仪。既然前不久与魏国就夏国的疆域领土达成了协议。也算得上一起共同作战过的,魏国的皇长子拓跋焘也并未与我宋国交过手,送个礼物有什么。”刘义隆慷慨的说道。
可在贺小安心里,刘义隆可不是一个慷慨的人。但他既然问了自己,想必送礼物也是有自己的原因。只是这原因不方便在此明说罢了。
打消了刘义隆试探自己的疑虑,贺小安依旧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送礼物给拓跋焘,贺小安哪里知道什么东西最为合适。
她觉得自己从来就不认识那个叫拓跋焘的皇子,她认识的只是一个朔北军中的将士叫魏焘的。若要送东西魏焘,贺小安自然是知道对方的喜好是什么的。
“陛下来让我出主意,我是最不清楚的人。皇子的喜好我哪里会知道。不过,我知道魏国处在黄河北,朔北郡是个极其贫苦的地方。这送礼物嘛,无非是两种送法。”贺小安想了想说道。
“有哪两种送法?”
“第一种送法就是站在对方的角度考虑,看对方缺什么就送什么。我听说这魏国人都是未开化的胡人,鲜卑贵族里更是没有礼节人伦之说。陛下不如就送他们书籍,将中华礼仪之邦的美好品德都告诉他们。教他们别再做蛮荒地带的野人。”
“哈哈,这个好。想必那拓跋焘也只会行军打仗,是个不识字的莽夫。送书籍给他,确实可以彰显我宋国的底蕴和文化。”刘义隆拍手称赞道,“那你说一说另一种送法是什么?”
“另一种送法就是看我宋国最多的东西是什么,便送什么就好。我听闻东海盛产夜明珠,远在北方的魏国人必定没有见过。送一颗最大的夜明珠过去,也好叫他们知道宋国的地大物博,国强民富。”贺小安不慌不忙的娓娓道来。
其实这些话,她也不过是信口胡诌,他知道即便刘义隆会送上一份贺礼,那也不会是一份真正的好东西。他一定希望借着这个机会去打击讽刺对方一番的。而贺小安的两个方案对方都很满意,就足以证明她猜的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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