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船上的第一夜，贺小安睡得很沉，她已经习惯了整个床都随着海浪的重叠摇摇晃晃。昨夜的海风很大，海浪声冲打着岩石，不绝于耳的呼啸。
这声熟悉而动人，仿佛一切都回到了许久以前，带给贺小安久违的宁静。
充足的睡眠，也带给她充沛的精力。当她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推开舱门，发现船正靠在岸边，除了她以外整个船舱再也没有别的什么人。
昨晚睡觉的时候船还在大海上，醒来的景象着实吓了她一跳，她穿过船舱外的甲板，小心翼翼的来到船的背面，正靠着海岸。
很快她便发现，船上所有人都重新回到了陆地上，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还在睡觉。同昨日不一样的是，海边的沙滩上，却多了许许多多的堆在一起的袋子，和几十头牛羊。约突邻部落的人正围坐在沙滩上生着火烤着山羊。
贺小安从船上下到沙滩上很吃力，走起路来也不方便。当她的脑袋刚从船侧的软梯上露出来，光启便眼尖的最先发现了她。努着嘴对自己的哥哥光明做了一个表情，光明顺着他的方向看到一旁正坐在礁石上擦拭着自己腰间佩刀的泽善。
光启跑到船铉边扶了贺小安一把，光明则来到泽善身边道了一句“贺姑娘下来了，首领想好怎么说了吗？”
这话，贺小安可能会不明白，但是泽善却是明白他的意思。这是他们昨夜回到瀚海边讨论过的问题，昨夜意外之喜，从魏军手里劫来不少粮食，这原本是一件好事。可有面临一些新的分歧，虽然抢来的粮食能够解决约突邻部落的燃眉之急，够他们吃上三个月。可以后还是会面临这个问题，短时间之内，瀚海是回不去了。原本他们是计划先去海上打渔，现在有了粮食，许多人便不愿意再去海上打渔了。
“我们约突邻部落是草原上的战士，不是渔夫。昨夜的魏军被我们杀得毫无还手之力，我觉得我们就应该趁此机会，再去草原里多召集一些人手，壮大自己的队伍，继续魏燕边境抢夺粮食、牲口。打什么鱼啊？”有人跳起来反对。昨夜尝到了胜利的滋味，终于又可以过上大鱼大肉的日子，谁还想去海上颠簸，过着清贫的生活。
“可是贺姑娘说过，这样的抢夺根本就没办法解决根本的问题，所以我们才要去海上……”瓦德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
“贺姑娘，贺姑娘，她就一娘们儿，凭什么让她来替我们做决定。”对方粗鲁的打断瓦德的话。
争论不休，泽善并没有说话，其实他早就有自己的考量，他只告诉过霍大叔、光明、光启几个人。只是在下定决心前，他想再问问贺小安的意思。
“安安姐，尝一尝这个用海水侵泡过的山羊，味道不错。”光启讨好的问道，然后挤到人群里，从烤全羊上撕下来半个羊腿递给贺小安。
“一大清早就吃烤羊肉，也不怕腻得慌啊！”贺小安对着光启玩笑道，但也从光启的手里接过羊腿，然后朝着一边的泽善走去。
泽善将弯刀放在礁石上，眯着眼，看着远方的太阳正从地平线上升起。海面被镀上一层暖色，气温也随着升高了一些。
“给”贺小安将羊腿递给泽善，在他身边坐下。“兄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刚烤好的山羊，可香了，你再不去，估计连骨头都剩不下了。”
泽善手里拿着那块羊腿，放到嘴边闻了闻，笑着道：“燕国的羊肉，味道就是比不上柔然王帐的，光闻着这股味道就知道差了很多。”泽善说完，开始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原来兄长昨夜是去了燕国，早就听闻燕国北境防御十分牢固，没想到你只带着几百人就攻下来了。”贺小安所有所思的说道。
“这回你猜错了，这功劳可不是我的，这是魏国二皇子的功劳，龙城是他攻下的，牛羊也是他的人从龙城百姓手里抢来的。我不过是顺手牵羊，在半路上打劫了他。顺便把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的魏军都剿灭了，也算是报了沱水镇上之仇了。”泽善道。
“你……”贺小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当时他们之间定下的契约，不再劫掠、杀害百姓，可并没有一条说不能杀魏军，不能从魏军手里抢夺粮食。贺小安甚至都不能指责他什么。最后沉默了良久，贺小安只问了一句:“那位拓跋霈呢，你是不是也将他杀了？”
“拓跋霈啊，那小子我原本也想将他杀了的，不过我后来想想，像他这样的脓包皇子杀了太可惜，就让他继续祸害魏国吧。所以就让他逃走了。”泽善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提起拓跋霈，贺小安也没有太多好感，不过对于魏军将士，贺小安却是有着不一样的感情。她的相公也是魏军将领，她曾经在西凉与朔北认识了好多魏国的将士，都是耿直、忠勇的边境战士。拓跋霈虽然心术不正，可边境将士都无辜，却因为他的无知而丧命。可是战场无情，也不能以简单的善恶来划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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