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晏唯回答的声音很轻，几乎连自己都听不见。
Samael笑笑：“正常情况下，女人应该用眼泪来表达歉意，晏，你哭了吗？我好像从来没有见到你哭过，包括那年你第一次拉住我。其实你说的内容我一点也没有听清楚，我只是在想，你什么时候才能淌眼泪给我看看，后来时间太急，始终没有看到。”
这话不假，当时在山洞里人多眼杂，她只可能把最重要的话告诉他，但也没有抱多大的希望。毕竟那个时候谁都自顾不暇，晏唯看到Samael的时候，求助只是在危急状态下最直接的本能反应，所以成败都很正常。
Samael当时的表达再普通不过，甚至当他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时，晏唯仍旧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包括现在仍然记着那份惊喜：“你很喜欢女人哭，这么多年，我一点也不知道你竟然有这种癖好。”
Samael故作轻松地表达：“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你这样说话会有歧义的。我和周先生算不上朋友，但是男人之间的领域很多时候是不可侵犯的，如果他因此而误会什么，我想我很有可能不是他的对手。”
谈笑的话到此结束。
晏唯问：“你活着的机会有多大？”
Samael沉默了一会：“晏，你是来救我的，还是来杀我的？”
她没回答。
他也不再开玩笑：“我无所谓这些，无论当年失去眼睛也好，现在失去手臂也好，死了活着对我而言都无所谓。但是我不能输，晏，你不能让我输，输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哪怕我死了，也不能在地狱里忍受这种折辱，晏，你明白吗？”
“我明白！”晏唯摩挲着，从地上站起来，“你不会输的，我怎么能，让你输！”
门再次被踹开，浑身裹着黑纱的萝背对着光站着：“怎么样，妈咪，见到这个爱你走火入魔的男人，还没有被感动吗？您真的是太过无情了，我都忍不住替他惋惜这一片深情。”
晏唯从地上站起来。
有一缕光从从门外溜进来，终止于Samael的身前，阴影里能看见他的眼睛，黯淡无光，死气在他的脸上蔓延，他躺在那里，肩膀以下空荡荡的。
晏唯没有再看：“我要把他带走。”
萝冷笑：“妈咪，你未免也太嚣张了。”
“那我们继续这样彼此消耗？”
“你还想回到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去吗？”
晏唯看着她的眼睛：“你想要试试吗？”
萝忍无可忍，示意手下将她带出来。
就在二人错身的那一瞬间，晏唯抬手勒住了她的脖子，另一只手里的匕首在她的脖子上划开一道血口，刀刃顺着伤口紧紧贴住，她背靠着墙，钳制住了萝。
萝的身高不及她，又瘦弱，整个人被晏唯胁迫在角落里，连呼救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双手死死地扒住晏唯的手臂，脚下不停地踢蹬。
周围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住了，等回过神来又不敢上前，害怕晏唯一时想不开伤害到萝，迅速地上前几步，最终还是选择留在了原地。
人有顾忌，可是武器没有，无数支枪口死死地盯住晏唯，但凡她露怯，她必然会死于乱枪之下。
丹也被吓懵了，印象里的晏唯都是温和的，偶尔会对于她的不听话采取强硬的态度，但是只要她撒娇或者是哄她两句，她的心就会柔软下来。
这几年她被这些温馨的亲子之情蒙蔽了双眼，早都忘了当年她是怎么带着她们三个人逃离地狱的，那时候无关乎男人还是女人，她觉得她是超人，强大到无所畏惧。
她一直是这样的人，这些年同她生活在一起几乎已经把以前的阴霾完全忘干净了，姐姐说得对，她跟着晏唯长在了温暖的阳光里，再也不会记得曾经暴风骤雨的路是多么的艰难。
甚至连晏唯本来的样子都要忘了，她对她好出于善意，出于诺言，无论因为什么，只要她不珍惜她就会把这份好完全收回，现在的萝就是以后的自己。
她竟然对这件事情开始出现了抵触和恐惧。
“妈咪……”她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上前，上前去帮助谁。
萝的眼睛里出现的愤怒和失望，她不敢看；晏唯眼睛里的冷漠和警惕，她更不敢看，无论谁胜谁负，都注定要一个人从这个世界上永远的消失，她们是敌人，永无和解的可能。
“姐姐……”
萝冷笑：“绵羊一样的女人，你和那个女人一样无用，只会被人欺骗，欺骗一辈子。你现在就是一棵柔弱的青草，永远被人踩在脚下，没有出头之……”
“我亲爱的女儿，”晏唯把匕首轻轻地换了个面，“有些话可不要说得太早。把人带出来，放到船上，等到安全的地方，你去取名单，我们离开。”
萝冷笑：“我亲爱的妈咪，你都快三十岁的人了，为什么还像小公主一样天真？如果是丹说出这样的话，我一点也不惊讶，你竟然……”
下面的话，她再也说不出口，她的脖子被狠狠地割了一道口子；晏唯下手毫不犹豫，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是完全能感受到她的决心，她根本不在乎彼此的死活，大不了鱼死网破。
萝有点退缩了。
她才十七岁，千方百计地活下来，怎么能因为微不足道的事情把命交代在这里。只是一份名单而已，一份名单罢了，一个男人的命而已，不重要的，都不重要的……
可是她说服不了自己，她想活着，那些屈辱只要想起来一分，就让她多一分必须活下去的勇气，她内心的欲望太过于强烈，让她完全没有任何理智可言。
“我答应你。”
晏唯轻笑：“好。”
Samael被抬出来的时候，面色很平静，闭着眼睛，身上盖了件白色的T恤，血迹斑斑。
晏唯带着萝走在最后。
她不说话，萝却在分散她的注意力：“妈咪，你为了这个男人可真是赌上了所有，你要是不爱他，又是为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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