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如梦和白恋诗相视一眼，都感觉到一股凉意从心底直透而上，香菱的笑容越是温柔，二人就越是心惊。
香菱缓缓抬起头来，双眼之中，已经没有了任何颜色，就好像没有了灵魂，已经只剩下一副躯壳。
一抹白色，开始从她的发根开始向外蔓延，速度虽然不快，可依旧肉眼可见。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原本如锦缎一般的黑色长发，已经变得雪白，和苏长卿的白发一起，触目惊心。
“心伤若此！”白恋诗目光一沉，摇了摇头。
秦如梦轻轻一叹，说道：“明镜之中照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古人云一夜白头，她却是一朝成灰。”
她将苏长卿的身躯抱起，喃喃道：“长卿哥哥，我们回家。以后我守着你，耕田，织布，咱们生一堆娃娃。”
她走到秦如梦和白恋诗的面前，也不看二人，冷冷说道：“让开！”
二人眉毛都是一蹙，苏长卿为她而死，她此刻心如死灰，若行尸走肉，已经不带半点情感。
香菱见二人没有任何的动作，眉毛蹙起，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左手紧紧圈住苏长卿的躯体，右手伸出，掌心一朵深红色的火焰熊熊燃烧。
秦如梦和白恋诗同时动容，那一朵红色的火焰，并没有像原先的紫色火焰那般炙热，但是他们分明可以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力量，比那紫色火焰要超出十数倍之久。
青丘狐火，闻名妖界，其焚世之力，仅次朱雀。香菱的狐火，已经将所有的真元收敛其中，没有一丝外泄。
她的眼神依旧灰败，没有焦距，似乎只是顺着本能的感觉行事。意识和灵觉被深深得埋藏在了心底，或许在那里，她心中的长卿哥哥，还活着。
“为何你们还不让开？”香菱眼中射出两缕厉色，“莫非，连你们也要阻止我和长卿哥哥在一起么？”
秦如梦深深得看了她一眼，缓缓摇头道：“世人皆言离情苦，天地渺渺阴阳隔。你莫非不知道，人死虽然不能复生，但却要堕入轮回？”
“那又如何？这一世都阴阳相隔，下一世谁又知道会怎么样？”香菱眼中似乎恢复了一些神色，但却充满了戾气。
秦如梦轻轻一叹，说道：“苏兄在替你疗伤之前，和我立下誓言。若再相见，必然把酒言欢。”
“哼，世人的誓言，往往多食言而肥。长卿哥哥已经去了，你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香菱眼中的灵气渐渐恢复过来。
白恋诗在一边看着，眼里闪过一丝光彩。秦如梦两句话虽然看似很不经意，却无形之中带起了香菱的情绪。
情绪一起，神魂归位，原本埋藏在最深处的内心，也会被唤醒。
秦如梦微微一笑，并没有分辨，只是指了指宁湖中心的方向。
香菱秀眉轻轻一蹙，转过头去，目光刚刚接触到湖面，瞳孔立即剧烈收缩起来。只见湖水上面，漂浮着无数焦黑的木板，上面还残留着紫色的雷光痕迹。
“这是......天降之罚？”香菱有了苏长卿的千年修为，目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不，这不是天降之罚，而是如梦言出法随，口出誓言，天地为证。”旁边白恋诗看着那些木板，对方才那一根碗口粗细的紫色天雷，心中还留有余悸。
香菱眼里光芒闪烁，脸色变幻，贝齿紧紧得咬着下唇，脑海之中天人交战。最后，她终于收了手中的狐火，一把将苏长卿紧紧抱在怀里，大声哭了出来。
秦如梦和白恋诗长长得松了一口气，香菱将内心深处的感情宣泄出来，一切就都有回旋的余地，不然她就真的将永远浑浑噩噩得活下去。
随着香菱的哭泣，泪水从她眼里缓缓流淌，竟然没有落到地上，而是慢慢得漂浮在了空中。
泪花逐渐在她身前聚集凝结，闪现出晶莹的光泽，在阳光底下，七彩斑斓。
香菱哭了很久很久，秦如梦和白恋诗在她身边静静得看着。那泪水逐渐凝结成的泪滴有四五颗，在她身体周围轻轻环绕，如同明珠一般。
她缓缓伸出手来，泪珠一下子就落到了她的掌心，她深深得看着，喃喃道：“原来，成为圣女，竟然要经历如此的心痛。”
香菱将苏长卿轻轻放在地上，站起身来，忽然闭上了眼睛，伸手朝着湖边打出了一掌。
“砰”的一声，地上被真元打出了一个深坑，她将苏长卿小心翼翼得放进去，就好像是最心爱的宝物一般。
她下唇紧紧咬着，手上的动作却轻柔无比，将苏长卿的头发理顺，又把身上的衣物整理得整整齐齐，一直看着，凝视良久，忽然大喊了一声，衣袖挥出。
周围的泥土顿时被一阵狂风卷起，不断填入了深坑之内，将苏长卿的躯体全部掩盖。
她在苏长卿的墓前站立良久，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来，微微一笑，说道：“白姐姐，秦公子。我已经没事了。”
二人没有想到，她竟然如此之快就能放下执念，都是一愣，看着她的脸色，都露出一丝狐疑。
“长卿哥哥将所有的功力和活下去的希望给了我。我若是再自暴自弃，又怎么对得起他的深情？我要好好活下去，要活得很好很好！”香菱眼中闪着光芒，双手握紧。
秦，白二人面面相视，眼中露出释然之色。既然香菱能说出如此言语，说明她心中真的已经彻底想通。
香菱忽然展颜一笑，从手中拿了一颗泪珠凝成的精华，放到白恋诗的手里，说道：“白姐姐，我知道你们到青丘一族，就是为了求取这圣女之泪。”
白恋诗轻轻叹了一声，伸手接过，说道：“那就谢谢你了。”
“香菱姑娘，以后你有什么打算？”秦如梦看着苏长卿沉睡的地方，轻声问道。
“我？......”香菱目光看向了湖水，喃喃道：“我要在这里建一座小屋，陪着长卿哥哥，潜心修行。等到他的转世再次出现，我会紧紧抓在手里，不会让他再爱上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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