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炙热的视线始终在暗处追随着她。
少女云髻高耸，额角垂落几缕碎发，衬得面庞白嫩清媚，微翘的鹿眼清澈无邪，嫣红朱唇点睛似的艳丽，顾盼间宛若月下仙子，绝美不可方物。
她在一树梅花前驻足，随手拂开梅花枝，惊落了枝头簌簌积雪，可她停留在枝头的指尖却比白雪更加晶莹凝润。
而她身姿纤细高挑，抱起来定然娇软清香。
视线渐渐追近。
苏酒正迟疑要不要折一枝梅花带回去，冷不防背后伸出一双手，紧紧抱住她的腰。
来人轻浮着急，声音里透着愉悦：“两个月没见，可叫本公子想死了！算你有点良心，还知道今晚约本公子来这里幽会，快，叫我亲近亲近！”
是妃云志。
苏酒猛然挣开他，后退几步，皱着眉理了理衣裙，“公子，这里可是皇宫，人多眼杂，当心被皇上知道。更何况我约你前来，是有大事要告诉你。”
妃云志舔了舔嘴角，勉强收起那副心猿意马，“说吧，到底是什么大事？”
“程锦衣就要回上京城了，我从陆执那里打听到，程锦衣这次回来的目的并不单纯。”
“胡说！”妃云志冷笑，“明明就是我要求陆执把他从前线调回来的，什么目的不单纯？程锦衣可是我的人！”
“程锦衣，早已投靠了陆执。”苏酒一字一顿，“我亲耳听陆执说，召程锦衣回京的真实目的，是要他率领宫中的执金吾，在除夕宫宴时对付公子！”
妃云志狠狠皱了皱眉。
他背着手，在梅花林里来回踱步。
苏酒轻声：“公子不信我？”
妃云志瞥向她，少女娉娉婷婷地立在雪地里，那双眼单纯娇憨，不像是在撒谎。
可是……
程锦衣好端端的怎么会背叛他呢？
明明是他一手将程锦衣提拔到这个位置上的……
“公子或许和程锦衣有些交情，但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会替公子找到程锦衣投靠陆执的证据。”苏酒款款走到妃云志面前，捏着绣帕替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我是真心实意为公子考虑，公子不信别人，难道连我也不信？我啊，还等着当公子的皇后呢。”
少女的声音温柔如水。
鬼狱里可没有这样的姑娘，更何况还是远远比未出阁的姑娘更有风韵的俏寡妇。
妃云志迷得心里软软的，下意识要握她的手，“阿九……”
苏酒及时后退，风情万种地朝他屈膝行礼，“阿九只盼着公子登基为王呢！”
梅林深处，静静立着一道清瘦纤细的人影。
他穿玄色绣金龙圆领锦袍，姿容清隽白净，宛如无害的邻家少年，只是眉心一点朱砂却为他平添几分艳丽，却也添了些薄命寡欢之态。
寒风吹落了枝头的细雪和梅花瓣，飘飘摇摇地落了他一身。
他随手拂拭去，像是什么也没听见般，漠然地转身离开了梅花林。
云香宫。
陆执染了两肩落雪，来到这里时已是夜半。
守在寝殿外的宫女看见他时愣了愣，旋即满脸狂喜，“奴婢给皇上请安！”
其他宫女也大喜过望地打开殿门。
皇上已有两日没来皇后娘娘这里，娘娘整日发脾气，弄得她们战战兢兢唯恐挨罚，好在今晚皇上来了，想来娘娘该宽心了。
妃扇香原本已经歇下，听见她们的请安声，连衣裳都来不及披，赤着脚奔出内殿，正迎上面无表情的陆执。
“皇上——”
还没来得及请安，陆执已经朝凤榻走去。
妃扇香跟上他，笑容甜美，“这么晚了，皇上怎么突然想起来来臣妾这里？前两日——”
她被陆执推倒在凤榻上。
他今夜没有怜惜她，好疼……
妃扇香眼泪涌出，“皇上……”
陆执把她的脸摁进绣枕，阻止了她后面的话。
他面色淡漠，自始至终毫无感情，像是完成一件任务般粗鲁。
终于结束已是一个时辰之后，妃扇香疼得几乎爬不起来。
陆执立在凤榻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袍，“朕觉得，你那个医女很不错。”
帐中，妃扇香猛然睁大眼。
陆执整理好锦袍，笑容温柔地弯下腰，在她的脸蛋上落了一个吻，话语若有深意，“扇香，朕很喜欢她，帮帮朕？”
……
翌日。
苏酒照例去给妃扇香送药，刚把药碗递上去，妃扇香发怒般将药碗砸到她身上。
药汁染湿了她的裙裾，她退后半步，屈膝行礼：“娘娘？”
“阿九，当初你可是发了话，说是三个月就能治好本宫的病症！可如今都几个月了？！本宫整日喝这些苦药，却仍旧没能怀上孩子，你对得起本宫的期盼吗？！”
妃扇香妩媚的面庞狰狞扭曲，厉声怒喝：“如果你治不好，当初就不要放大话啊！你给了本宫希望，又亲手掐灭了本宫的希望，你到底有没有把本宫放在眼里？！”
满殿寂静。
苏酒沉默着，不知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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