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二炁，一阴一阳，一静一动。
荀川在石门前打坐，阴煞之气才刚触及他的身体，便被周身的火元气吞噬。
有些秘密藏不住，荀川嘴上不说，但入定时，身上发出的淡淡红光却出卖了他。
昆冈钱的浓郁元气一入体内便自动转化为火元气，花落离到底还是得知了七阳凝气丹从何而来的答案。
原本想将此事告知温青，但考虑到荀川似乎不太希望他人得知有关他火丹田的秘密，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虽然二人不说，温青也大概能猜到荀川与常人有所不同。只是他不明白荀川到底如何做到。
在此之前从未听过火丹田的先例。温青只当自己孤陋寡闻。纯阳宗毕竟只是个仙域区区三十五城的七品宗门，世界那么大，总会有些他弄不明白的事。
但这的确是温青将荀川纳入纹师楼，给予他记名弟子身份的首要原因。
闭着眼的荀川内心一片空荡，只有一个问题不断萦绕。
——是否有可能纹出十阳以上的丹药。
一晃三个时辰，直至中午时分，荀川悄无声息地睁开眼。
回过头，花落离正在铭纹室中盘膝而坐，地上摆着他要的三个蒲团。
“师姐！”荀川默默行至跟前，作揖一拜。
花落离抬起眼皮轻飘飘地瞟了他一下，便挪开了视线，看向石门外。
“休息得如何。”
“很精神，完全恢复了。”荀川左右拉了拉筋道。
“切丝有何用？”花落离直入主题道。
荀川一滞，又抠了抠鬓角，“只是为了练手罢，提升些控制力，或许对纹丹线和符线有所助益。”
“丹线符线，只是在表面划一笔，并无深浅之分，你的线以达极致，继续练这些也是功夫！”
荀川噘了噘嘴，摇摇头道：“师姐所言不无道理，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直觉告诉我应该练一练。”
“直觉？”花落离站起身，“哪来这么多直觉。”
“我想请教师姐一个问题，丹线是纹在雏丹表面，符线是纹在底符表面。这里的纹，是指画一条线，对吧？”
“废话太多了，说重点。”花落离语气硬邦邦地道。
荀川有条不紊道：“若将符线纹刻在雏丹或底符上呢，我是说，有无这种可能？”
“刻？”花落离先是一怔，而后墨眉骤然一拧道：“没事尽想些旁门左道之事。要是能刻，还轮得到你说么？你以为全世界就你聪明不成？”
“荀川不是这个意思。我想知道不能刻的原因是什么，为何符线只能停留于表面，而不能嵌入其中？”
花落离摇摇头，叹了口气，表现出不耐烦的意味。本欲直接起身离去，但见荀川拱手凝视自己，满是求知欲的眼神不像没事找事。
沉吟少许，她无可奈何，语气轻飘解释道：“万物有炁，气浮于表面，与物之间有一道微不可见的距离。纹师的存在，便是将这炁重新打入物体中，虽依然在表面，却消除了那道浅浅的距离，等于让炁与物合为一体，这便是回归。”
“这一点，我在铭纹过程中已经悟到了。铭纹的本质，应是让炁回归物体本源。”
狠狠斜了他一眼，花落离心中暗骂一声，责问道：“你既已悟出这道理，为何还要去刻它？纹线便已是回归本源，又何必多此一举！”
“我总觉得，此法应当可行。”
“又是你觉得！不管是纹丹还是纹符，第一步都是物体上的气移开。在失去气后，本质上物体已是死物。在一个毫无生命力的物体上刻线，只会造成不可逆的破坏。这也是活物不可铭纹的最大原因！”
“破坏？怎么说？”
“一片没有水分，失去生命的枯叶，首尾轻轻一捏即成齑粉。而一片新鲜树叶则会回弹。水分和生命，便相当于万物表面的炁。现在明白了！？”花落离仿佛憋了一肚子火，没好气道。
“意思就是，一旦将炁挪开，底符和雏丹便会极为脆弱，若用纹刻之法，必将致其破损，使得铭纹失败，对么？”
花落离点点头。
荀川撑着下巴微微皱眉，陷入沉思。
作为纹师，定会在有限的能力范围内想尽一切方法提升阳性，哪怕有一点可能都不会放弃。花落离的说法想来是经过无数次尝试后的结论。
尽管如此，荀川仍旧觉得自己应当试一下。
倘若失败了也无妨，死了心正好彻底放下执念。
“这个世界纹师虽然多，但有天赋的却不多。没天赋的纹师大多墨守成规，不会另辟蹊径。”
“而这些有天赋的少数纹师中，像我一样拥有火丹田或拥有火纹道骨的能有多少？”
“同时再具备控制肌肉颤动，做到身如止水的又有几个？”
“况且即便真有人像我一样同时具备这些条件，且将纹刻贯彻到底，凭什么人家会愿意将自己的经验和盘托出？换做我，定然独自闷声发大财，不予任何人知晓。待行将就木之时，再找个有天赋的后人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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