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文远唠唠叨叨的，看准了一步棋，棋子啪一声放了下去。
周兴嗣心里一惊，倒是无心再想什么棋局，他到底是孩子，这会儿就有些沉不住气道：“花爷爷，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反正现在都这样了，知不知道都一样。”
花文远打了个呵欠，催促道，“小子，快点儿，该你了。”
“花爷爷，我不是有意欺瞒——”
周兴嗣试图同他解释，毕竟他是真心拿花文远当爷爷看待。
“我知道，爷爷没怪你，不用放在心上。以后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地方，也可以跟爷爷说，说不定爷爷也能给你出个主意……”
花文远半醉半是清醒地道，他如今肯同小孩儿把话说开，为的也就是这个。
这孩子年纪不大，可心思却重，总是什么都闷着不说。
“花爷爷，如果我说，我以后想当大将军，你会不会笑话我？”
周兴嗣索性放下棋子，认真同他道。这想法他一直深藏在心里，谁也不告诉，就是怕那些人嘲笑他不知道天高地厚。
“这有什么可笑的？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有这样的想法，这说明我们兴嗣有志气。”
花文远摸摸他脑袋，笑着鼓励道。
“嗯，我一定要当大将军，比我爹还要厉害的大将军。”
周兴嗣郑重地道。
“好，爷爷等着那一天。”
花文远点头道，说完了又是一个呵欠，眼中的棋盘也模糊起来，棋子更是一个个长了脚一样晃个不停。
到最后，竟然就这么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好在，书房里也有火炉，一点儿也不冷。
周兴嗣站起来，将他放倒，和衣躺在榻上，又给他盖上厚褥子，这才在火炉边坐了下来。
说是守岁，到最后就剩下他一个人了。
最早的时候，他是和外公一家守岁，一大家子人热闹到半夜。到最后，他总是困的睡着了，然后被舅舅抱回房里去。
到了将军府之后，他一个人守岁，连火炉也没有，就披着被子坐在窗边看月亮。
“外公，娘，你们在哪儿？”
他盯着火炉里燃烧的火焰，慢慢地伸出手，感受到一丝灼热的温度。
“孩儿现在很好，有了师父师娘还有花爷爷……”他缓缓将手缩回去，继续道，“你们不用担心我……”
周兴嗣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了房，正躺在热乎乎的被窝里。
盯着床帐子发了一会儿呆，他猜应该是师父最后又折回来，把他给送回来的。
那凤凰酒的后劲儿还真大，他不过是喝了两杯，竟然就睡得人事不省。
外面忽然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他连忙起来穿衣服，就见床头摆放着一套新棉衣，床前是一双新棉鞋。
………………………………………
同样是大年初一，北疆青玉关——
周老将军在军帐里急的来回走，此时外面正下着大雪，如今雪已经没过了膝盖。
他撩开大帐，就打算去骑马找人，却被身旁的副将给拦住了。
“将军，万万不可，雪下的这么大，什么都看不见，就算出去也找不着人。还是等雪停了，末将亲自去找！”
周成挡在大帐前，挡着周将军的去路，死活不肯让开。
“你让开，这么大的雪，英杰还不知道在哪儿受冻呢！”
周老将军暴躁地道，他早就知道那北疆新王狡诈，实在是不该让长子前去冒险。
“将军，你伤还没好，这要是旧疾复发——全军上下，可都看着您呢！末将这就去找，这就出去找！”
周成一抹脸，转身就往雪里走，深一脚浅一脚的，他又走的急，差点儿没摔倒。
“罢了，就等雪停吧！”
周老将军颓然地坐下道，他心里也清楚，这会儿去找也是徒劳，可英杰是他的长子，是周家的希望——
可周成同样是他器重的心腹大将，就算只是普通的士兵，他也不能在明知不可为的情况下，还让大家去冒险。这时候出去，不管是遇上北疆王还是狼群，都必死无疑。
“宗将军也是老将了，有他在，想来小将军应该不会有事。”
周成安慰他道，这一次任务，宗将军和小将军是一起出去的，这会儿两人也是同时下落不明，十有八九在一块儿。
“但愿如此。”周老将军叹口气道，“英杰到底是年轻气盛，这一回他实在是太过冒失！”
“小将军天纵英才，有些年轻人的傲气也正常，吃一堑长一智，这次回来必定会吸取教训。”
周成真心道，他对周英杰亦是十分的佩服。不光是他，全军上下，提到这位小将军就没有不服气的。
“我老了……”周老将军眼眶湿润，有些疲惫地道，“若是有七王爷在，何以到现在还同北疆王僵持不下？”
“恕末将直言，皇上和七王爷之间，只怕已经有了嫌隙。”
周成言下之意，这时候七王爷是指望不上了。就算他厉害，可皇帝不让他上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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