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河知道无念做过关于灵海原液的实验，不然他们也不可能找出利用炼神炉提炼仙元的方法。
只是他没有想到无念明知道有危险的情况下，会用自己的身体去尝试。
眼下这对沈河是最为不利的消息。
高层次对低层次的精神能源属于绝对的碾压，仙元摧毁灵气就像撕开一张纸，而灵海原液对付仙元则是刀切豆腐。
这么多年调查下来，沈河以为已经掌握了仙的底细。按照他的计划，只要用出真身的原液之力，不论仙来多少人都可以形成威慑，杀敌不说，至少能救出妹妹沈樱，护住苏响等人从这里脱困。
可是现在无念也能用灵海原液，情况大为不同。他一个人就可以牵制沈河的力量。
一旦沈河无法在精神能源层面形成碾压，让剩下的敌人施展出来仙术和能力，他没办法护住妹妹和同伴的周全，即使这次任务成功，付出的代价也无法接受的。
只见无念身上的蓝色灵气越聚越盛，渐渐从守势转为进攻。
他的原液储存竟是比沈河还要多。
周围仙之诸人也都在冷眼旁观，一点上来帮手或是偷袭的意思也没有，似乎对无念的实力极为信任。
沈河的原液仅仅是储存在了左手上，此时短短几秒的对抗，已经消耗了一多半。一旦这些原液用完，他再想使用这种胜过仙元的力量，就只能和包荒一样，燃烧自己的生命转化新的力量。
可是自己死在这里，敌人却未死光，他要怎么毁掉炼神炉？又怎么能救出沈樱？
沈河的眼前一片模糊，他已经习惯了将自我的感情压抑在内心深处，可是此刻真的面对生死分离，这份亲情终究还是控制不住。
眼前的画面有些模糊，对面僵硬如金属的沈樱，渐渐变成了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小女孩。
那是沈河一把拉扯大的妹妹，也是他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女孩正在对着她笑，嘴上全是粉色的冰淇淋。
沈河还记得，那时沈樱十一岁，沈河亲手将她送去修炼本源之剑，从此之后，沈河再也没见她笑过。
对不起，小樱。
这辈子害苦了你，来世希望你不要再摊上我这样的哥哥。
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我放弃了一切，终究还是技不如人。
“不过成此大事，不必在我。”
视线里的无念重新恢复清晰，沈河信念已定，剑气陡然升了三倍。
无念一时不防，防护的仙元原液一起被冲击一光右肋穿出了一个拇指大小的伤口。
见到大师兄受伤，仙之众人明显紧张了起来。明知自己不敌，也纷纷想要出手。
无念不急不慌，反倒是一笑。他看了一眼沈河的左手，只见蓝色的液体飞速减少，透明的皮肤像是拔了根的花，迅速枯萎。
“事已无望，孤注一掷了？”无念笑道。
他身上又泛起一层蓝色液态“灵”气，这次只有薄薄一层，表面看上去，似乎是抵抗不住沈河的威压，但实际上两人都知道，这个时候沈河才是强弩之末，无念都不用出力，只要跟他一直消耗下去，沈河必死无疑。
沈河没有接话，只是再次加大了力度。
“好吧，我忘了你连自己亲妹妹的死活都不在乎，哪还会在乎别人。不过，就算你们万剑山炎竹不在乎人命，可要想完成任务，至少得活着把炼神炉和我们仙的作乱证据传出去吧？外边的人不知道我中了包荒的攻击，谁敢来惹我呢？”
沈河既然已经抱定必死的决心，自然不会被他这一两句话所动摇。
无念也明白沈河的想法，但还是继续攻击心态。他坚信等下沈河看见自己准备的礼物，一定会当场崩溃。
“我知道，你有特别的渠道。即使这些人，包括你自己都死在这里，你也能把这里的事情传出去对不对？”无念仍是用最小的付出，防御着沈河的攻击。
沈河的原液已经见底了。
无念继续说道:“不过你忘了一件事，这几十年来，你们一心想把我们仙赶出去，我们又何尝不是无时不刻地想把你们碍事的东西斩草除根呢？”
“你们有布局，我们一样也有准备。各位师弟师妹，把我们仙的礼物拿出来给沈河先生欣赏欣赏。”
听到这句话，沈河脸色微变，他第一次感觉可能出现了一些完全超出他的计划的事情。
金属拉链滑动的声音响起，六个黑衣人拉开了七个蛇皮袋，将袋子里的东西全都抖落在了地上。
沈河的眼睛瞪圆了。
那些全是人头，整整一百零九颗人头。
这些人苏响都不知道姓名，只是有些人是在炎竹里见过一面。
不对，看到最后落出的人头，苏响僵住了。他的头颅不自然地看向了解悠。
最后的人头是小菊的。
苏响如坠冰窟。
在静安真人特训期间，全是小菊在照顾两人。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和自己有关的人死去，这是他第一次亲身意识到自己身边的人真的会死，会被他们杀死。
不能让这些人活下去!
他们活着，总有一天会害死我妈!
苏响的视线疯狂寻找，终于没有看到静安真人。
这时无念冷笑道:“本源之剑如此珍贵，有些人居然拿了你的碎片不还。我知道你一个收拾不过来，所以免费帮你个忙，我把藏着剩下碎片的人全都给你带过来了，请都收回去吧。不用谢我。”
沈河仍然默不作声，但是他的剑气已经退回到了自己的身边，此伏彼涨的情况下，无念被原液强化过的仙元已经压迫住了他。
战局转折不仅是实力上的差距，沈河灵海原液消耗一光是一方面原因，他的信心消失是更重要的原因。
正如无念所说，这些人都是沈河本源之剑碎片的持有者，能接收到沈河意识传送出去的信息。就算沈河还有这里的人都死了，今天发生的一切他们都会知晓，这场守卫之战就还有希望。
可是无念把他们都杀了。
他击碎了沈河的全部计划，也彻底击溃了沈河。
沈河很清楚，即便将生命转化为原液，他也不是无念的对手，再挣扎下去也没有意义。
炼神炉一成，仙将独占最强的力量，这个世界再没有人能和他们对抗。
苏响也看出了不对劲:“沈河，你怎么了？”
“他已经完了。”无念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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