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干脆也放下了菜单，继续刚才的车里中断的交谈之后，再次做出一副要跟厉泽深好好交谈的样子，“厉总，我们还是先说事吧。”
厉泽深看起来似乎游刃有余，如果忽视掉他刚才趁着黎欣翻菜单不注意的时候，拿着餐巾纸擦了一下手心的汗水的话。
他谈过那么多生意，从来没发觉，有哪一单的生意，像现在这样棘手。
“谈事？你想先谈也好。”他拿过黎欣手边的菜单，一边翻看，一边说，“但饭还是要吃，我记得你好像不吃芹菜。”
黎欣愣了一下。
厉泽深却已经跟服务员报上了几个菜名，然后把菜单放下，等服务员出去之后，包厢里只剩下两个人了。
厉泽深看着黎欣，说，“既然要先谈事情，那我那天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
那天说的事情？
黎欣脑海里立刻蹦出厉泽深那一句“黎欣，我在追你”。
脸腾地一下烧红起来，黎欣憋了好久，饶是平时可算长袖善舞，在厉泽深的面前，却永远都有一种不得其法的感觉。
气氛好像有点尴尬，像是陷入了某个死局一般。
大概过了将近一分钟之后，黎欣才低头看着面前空荡荡的白瓷碗。
“我不太明白您什么意思。”
又是敬语。
厉泽深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说，“你别跟我用敬语，我以为我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黎欣不明白，厉泽深到底是怎么做到，心平气和地跟她说这个事。
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黎欣只好说，“你从帝京来禾城，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事么？”
厉泽深并不否认，“不过来看看，要看着你跟唐霁的绯闻满天飞么？”
黎欣：“……”
她还是觉得很虚幻，抓不准，“就因为蒋阿姨喜欢我么？”
虽然知道这么说不太好，但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的意难平，让黎欣很难在短时间内就跟厉泽深心平气和地说话，不想带着点刺，可嘴巴不听使唤。
黎欣盯着餐桌中间的图案看，说，“如果是因为这样，那大可不必，虽然我们从前有过一段关系，但是后来已经结束了，现在，抱歉，厉总，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继续比较好。”
厉泽深眸色微沉，双眸定定地看着黎欣，“你说得对，确实不该继续。”
黎欣倏然抬头，恰好撞上厉泽深幽深的眼眸。
男人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的视线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因为黎欣的这句话，厉泽深心里难免有些气。
他正儿八经地想让她做自己的女朋友，以结婚为前提，可她似乎并不这么认为，并且还觉得，他只是单纯想找个女人而已？
“以前的关系确实不该继续，黎欣，我到底给了你什么误会，让你觉得，我只是想找个女人，或者只是因为我妈喜欢你，才找你，让你做我女朋友，我不能为了我自己？”
“你不是一向很聪明，是故意曲解我的意思，还是想惹我生气？”
“我如果不愿意，你以为我妈喜欢就行么？”
他说这话的时候，可没有一点甜蜜的滋味。
看起来，不像一个男人在表达爱意，反倒像个强取豪夺的混蛋。
可即便厉泽深这个方式，看起来真的不太好，但黎欣不得不承认，听完他说这句话的某一瞬间，尤其是他说出“女朋友”这三个字，让她的心脏，有了片刻的失序。
看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谁像他说这种话的时候，是这种姿态！
她一甩头，挣脱了厉泽深的手，“厉总有什么让我无法误会的？”
这话难免有点赌气的成分，不管是因为从前还在一起的时候并不那么美好，还是黎欣本来就知道的，那段时间，厉泽深因为另一个人伤神。
黎欣咬了咬唇，心里压着点委屈，“难道我应该相信厉总么？”
尽管那点委屈被压在了心底，但厉泽深还是听出来了。
厉泽深确实也知道自己之前做得不好，黎欣现在不相信他，也是情有可原。
厉泽深定定地看着她，语气竟然带着几分妥协，“我要怎么做，你才会相信我？”
黎欣有点不太习惯厉泽深这样，但她更不愿意承认，自己对他还有那么点心思。
她也有点骄傲，如今越发不愿意在厉泽深的面前呈弱势的姿态。
黎欣低头盯着自己的指尖，“厉总好像误会了什么，我也并没有要求您如何做。”
她说完这句话，包厢的门口突然传来响动了，服务员端着饭菜进来了。
对话戛然而止，厉泽深叹了一口气，“先吃饭吧。”
都到这个时候了，怎么还可能安然无恙地吃饭？
但黎欣又走不了，她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云淡风轻的，但内心其实一点也不平静。
直到一桌菜上来了，原先鱼拥而入的服务员们再次鱼贯而出。
也直到一段饭，不上不下地吃完了，厉泽深也没有再多说的意思。
最后，还是周安开车，将黎欣送了回去。
作为司机，他深深地觉察，车上的气氛，比刚才来饭店的路上，还要让人更加捉摸不透。
凭他对厉泽深的了解，深觉，现在厉总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直到车子就酒店的后面停下来，沉默一路的黎欣即将推门下车的时候，厉泽深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
厉泽深的语气前所未有地认真，“我今天说的话都是认真的，你能不能好好考虑一下？”
周安瞬间瞪大了眼睛。
他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黎欣愣愣地看着厉泽深，便听到厉泽深紧了紧她的手腕，继续道，“也不仅仅是因为我妈喜欢你，但如果有这个因素存在，我觉得应该更好，可能鉴于之前的回忆并不那么愉快，但我也说不出什么更好的理由，或者你喜欢听的理由。”
说到这里，厉泽深顿了顿，似乎自嘲了一声，低声道，“我也不太会说话，就是……这段时间，见不到人，挺挂念的。”
黎欣放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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