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平新脸色稍沉，“是么？”
*
离开了咖啡馆之后，郁知意才觉察到黎欣的脸色有些不好。
她一向心思通透，很快想到了黎欣和厉泽深之间，曾经有些说不清的事情，猜想她是受了影响。
“你没事吧？”
黎欣摆了摆手，“没事。”
郁知意没再多问，“去哪里，要不要让司机顺便送你？”
黎欣捏了一把自己的手心，方从刚才的情绪之中回过神来，对郁知意笑了笑，“不了，我还有些事情，我们下次再约。”
郁知意点头，“也好。”
高远已经将车子开过来，郁知意准备上车，黎欣却忽然伸手拉了她一下，“知意。”
郁知意脚步微顿，“怎么？”
黎欣沉默了几秒，笑了笑，“没，就想再跟你说一句谢谢。”
郁知意知道黎欣想和自己说的，不是这个，只轻轻点了点头，然后钻进了车里。
黎欣看着郁知意的车子开走，很快拦了一辆车便离开了。
车上，黎欣深吸了一口气，刚才她拉住郁知意，是真的下意识地因为想起了厉泽深曾经为她深夜喝醉、念念不忘。
但转念一想，不论是身份立场，还是朋友情分，提及这个，不过是让她和郁知意徒增难堪，可能连朋友做难做罢了。
何况她又有什么立场。
黎欣疲惫地一叹，靠在椅子上，沉重地闭上了眼睛。
车子最终开往了京郊的康疗护养院。
她的奶奶，目前仍住在那里，老人家身体不好，治疗了这么一年之后，依旧半身瘫痪，神志尚算清醒，就是讲话咿咿呀呀的，不清不楚，很难让人明白。
但黎欣工作太忙了，接奶奶回家，还不如放在这个圈帝京最好的老年人医院里，多花一点钱请护工照顾。
她到的时候，老人家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坐着，跟着在一起说话的，还有这大半年来，渐渐和奶奶熟络起来的蒋阿姨。
见到黎欣过来了，蒋玉涵温和地笑了笑，“小欣来了，你奶奶正念叨着你呢。”
这里几乎与世隔绝，几乎没有人知道，黎欣是演员，蒋玉涵自然也不知道。
老人家见到孙女，眼神亮了几分，咿咿呀呀的开口，就是不知道在说什么。
黎欣太忙，这段时间，好久没来看奶奶了，跟蒋玉涵打了个招呼之后，便过去，蹲在轮椅边，抱住了老人家，“奶奶，我来看您了。”
老人家手不能动，只咿咿呀呀说话的声音，显得激动了几分。
那声音里又依稀辨认出了几声“小欣”的变音。
黎欣眼眶一下就热了。
蒋玉涵经过了几个月的治疗之后，身体状况越发好了，以前还以为自己命不久矣，如今状况渐渐好转，精神状态也好了不少，人的心境，也有了不少改变。
但鉴于之前她发起病来就很危险，依旧没什么人和她说话，黎奶奶反而成了她最经常一起相处的病友，甚至还能听得懂黎奶奶不清不楚的话。
黎欣和奶奶的交流并不那么顺利，大多数时候，还是蒋玉涵给她指点。
黎欣对蒋玉涵也熟悉了几分，“蒋阿姨，您这段时间身体怎么样了？”
蒋玉涵笑了笑，“我啊，好多了。”
“我看也是，您现在的气色，比我上一次来看，要好多了。”
蒋玉涵笑了笑，“是么，我倒是没有看出来。”
“那是因为我太久没有见您，所以这才一眼就发现了。”
蒋玉涵忍不住被黎欣的话逗笑，“就你这丫头嘴甜。”
黎欣来看望奶奶时，经常见到蒋玉涵，一来二去，和蒋玉涵自然也熟悉了，知道蒋玉涵有个儿子，但也仅此而已，其余的便不清楚了，只是她来的次数也不一定，有时候十天半个月才能来看奶奶一次，在剧组忙得不可开交时，一个月也来不了一次，倒也没有见过蒋玉涵所说的儿子。
她今天也不能停留太久，晚上还有个活动要走，没呆够两个小时便依依不舍地和奶奶告别了，倒是蒋玉涵宽慰她，让她别担心，黎奶奶除了行动不便，其他一切都好。
黎欣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离开了护养院一小段路之后，才想起，上次自己出门，顺便去当地那座很有名的寺庙，给奶奶求了一个平安符。
她虽不信这些，但却愿意相信平安符的寓意，就像以前，奶奶还健康的时候，每年都会给自己求一个平安符，让她出门在外一定带着，说是保佑平安，她以前觉得好笑，不相信这些东西，但直到现在，才知道那只是亲人的挂念罢了。
如今奶奶老了，做不了这些事情，她便愿意为奶奶去做。
黎欣想起来，立刻叫司机回头了。
前后差不多二十多分钟，回来的时候，蒋玉涵已经不在奶奶的病房，奶奶也被护工带到床上休息了，黎欣没叫醒奶奶，小心翼翼地将护身符放在了奶奶的枕头边，才离开。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上厉泽深。
她才刚刚下楼，便看到病房的拐角处，几个小时前，还和人在咖啡馆里谈事的厉泽深，此刻推着蒋玉涵的轮椅走过来。
黎欣下意识的反应便是闪身躲进了旁边的安全通道，却还是听到了，两人走过去的时候，厉泽深和蒋玉涵低声说话的声音。
他叫蒋玉涵妈。
直到两个人的身影走远了，黎欣也没从安全通道里出来，而是愣愣地从楼梯，一阶一阶地走了下去了。
原来……他就是蒋阿姨口中说的，工作很忙的儿子。
孝顺的儿子。
懂事的儿子。
辛苦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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