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5章生日舞会10。
刘文看了看陈俊豪，接着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答道：“是的，从我懂事以来，我的世界就是一片黑暗，我在那个黑暗的世界里住了十多年，一直到三年前才复名的。”
陈俊豪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
“我曾经以为我会一辈子都在一个黑房子里度过，也曾经满怀期待地想象着这个物理世界的色彩斑斓。结果事实证明，人的想象比现实的事物丰富而美妙多了。如果我也懂画，有一天我一定要把将我曾经想象出的那些图景画出来，那是另一个世界的样子。”
刘文顿了顿，想了想，补充道：“那是一个盲人思想里的物理世界。”
彼得摇着头，不停用英文短语惊叹着。
“可是，你有很独到的见解，有独特的审美观，我很难相信你重见光明只有短短三年时间。”彼得的中文又流利起来，这时候滔滔不绝地表示着自己的惊讶。
“我很小的时候就从我的爷爷那里得到了审美的能力。虽然我看不到这个世界，可是那些爷爷为我准备的书籍，为我演奏的歌曲，已经让我拥有了对美的理解和追求。”
刘文忘记了周围的人，看着彼得的眼睛，接着说：“美是有共通点的，感官的能力可以让各种各样不同的美丽和谐统一起来。所以当我适应了这个光明世界后，不久我也找到了这种共通的规则。”
刘文说完，这时候看着陈俊豪。
她用眼神告诉他：“是你带我找到这种共通的。”
刘文过去很少主动谈起那个黑暗世界带给她的感官体验，之前为了融入现在的这个世界，也一直在排斥和躲避之前那个世界。
此刻突然这样谈起来，过去那些那么多的感官体验似乎渐渐在苏醒。
“我明白了，现在的你和过去的你一样拥有一种对美的感受能力，虽然这两种感受来自于截然不同的方式，但是它们之间拥有共通的连接，你是这个意思嘛？”彼得问道。
林董事长又是那种惊讶的神情了，他觉得此刻彼得中文的用词甚至比自己还词汇丰富。
刘文思考着，轻轻点了点头后，迟疑起来。
“也许大部分的事情是这样的，用的是完全不同的方式，但是感受，那种对美的感动是一样的。”
刘文顿了顿，接着补充道：“不过有一种体验，是我无论多么努力都无法在看见的时候做到的。唯有闭上眼睛，找到过去的感知，才能体验那份感觉。”
彼得听完，好奇地问：“那、是、什、么、呢？”
刘文看着他，温柔地答道：“是音乐，是旋律，是弹琴时候的感觉。”
彼得听完，神情有了变化，眼中浮现出思索的眼神。
“我以前弹琴不用看曲谱，旋律听过后，在心里就有了感觉。这种感觉可以带动我的指尖，感觉来了的时候，在钢琴上练一练，那首听过的曲目，里面的旋律就出来了。我就会用我的方式弹出来，虽然这首琴曲可能和标准曲调有区别，可是应该说出入也不是很大了。”
刘文轻松一笑，呼出了一口气后，接着说：“现在看得到了，我一用眼睛看着曲谱来谈，一切都乱了，美的感觉不在了，弹琴不能带给我任何享受与快乐。至今都是这样，如果说有什么事情是我在这两个世界中无法协调和客服的，那就是这个了。”
“那么，你可以，你或者愿意吗？你…”
彼得更激动了，他急忙调整好情绪，努力要把将完整一句话说出来。
“我是说，你可以弹一首曲子给我听吗？我想看你不用眼睛怎么弹琴。”
刘文想了想，看了看陈俊豪，微微低下了头。
“可以，不过我的弹奏很个人化，是随性而不专业的，就怕让您见笑了。”刘文说道。
这时候安静了很久的人群终于骚动了起来。
大家都纷纷起哄，表示都很想看看不用眼睛怎么弹琴。
刘文扭头看着陈俊豪，用力握了握陈俊豪的手，压低声音悄悄对他说道：“这下子糟了，你说出丑怎么办？”
陈俊豪笑了笑，同样压低声音答道：“没事，出丑就出丑，也不是第一次了，到了实在无法收场的时候，我就带你跑。”
刘文听完，忍不住笑了。
“我带你过去，投入进去就好，说不定你接下来的演奏过后，有一幅创世大作因此诞生。”
陈俊豪的话再次逗乐了刘文，她没有那么紧张了，就是觉得需要找感觉。
刘文到了大厅的钢琴边，看着那黑白分明，冰滑精巧的两色琴键，心情一时兴奋了起来。
彼得没有过去，找了一个角度最好的位置坐下，准备着欣赏一次特别的演奏。
陈俊豪让她坐下，接着柔声说道：“不要往后看，不要想你身旁的那些人，遗忘外界，然后尽情弹奏就好。”
刘文很顺从地点着头，手已经放在了黑白琴键之间。
这是一种陌生的手感，这种琴键和她之前所抚摸过的那些琴键感觉上很不同。
刘文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做着深呼吸，手轻轻地开始按响了琴键。
她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一位狮子训兽师玉道了一只老虎。
她睁开眼睛，尴尬地看了看陈俊豪，接着说：“这琴不对，我没有感觉。”
陈俊豪理解地点了点头，顽皮一笑，接着安慰道：“那不然算了。”
刘文急了，急忙低声说：“怎么能算了，后面那么多双眼睛怎么办？这样算了不是很难看。”
陈俊豪是相信她的，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对她有信心。
“不然你说怎么办？后面有不少音乐系毕业出来的，你胡乱弹奏他们还事能听出来的。”
陈俊豪知道这时候需要逼一逼她，不到无路可退她无法进入状态。
“给我一点时间。”刘文说道。
陈俊豪点了点头，没有走开，静静站在她身后。
过了一会儿，刘文的手开始在琴键上摸索，她在熟悉这架琴，在尝试着了解它。
她从头到尾将每一颗琴键按照顺序按响了一遍，闭着眼睛，等待着与记忆深处那些感觉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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