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是你一个人入府的，还是我们府里还有别的人？”
绿浓摇了摇头：“至少我们那一批人里面，当时夫人也就选中了我一个。”
同时选了那么多的人扮作农夫养在郊外，随时还会跟他们耳提面命，告诉他们主子是谁。最后再把这些人分散开卖到牙婆那去，流入各府之中。
太子这一手暗棋，埋的真是有耐心。
谁又能想到自己随手买回来几个丫鬟小厮，里面就能有尚且年幼的太子的眼线。
难怪最后登上皇位的会是他！晴如笑了笑，只是这步棋既然已经被她发现，那这一次他恐怕没那么容易当上那九五之尊。
午后的风，带着春日里百花的甜。梨花树上的花瓣也簌簌飘落了几片。两人压低声音的一番交谈也仿佛被风吹散。
等一切谈妥，晴如用力的把桌子拍的震天响，隔着墙外都能听见。墙外整齐站成一列的丫鬟抖了抖身子，互相对视几眼就听见了院里传出来的声音。
“来人，把这个贱婢给我拖下去扔进柴房。联合外人算计自家主子，这种东西等爹爹回来了再处置。”
说完，晴如又怒目看向被她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的三小只。
“还有那三个小东西，也给我一起绑了！”晴如冷笑几声，眼神冷冷的盯着绿浓：“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就都该杀了。免得留在世上让人看着就讨厌。”
绿浓疯了一样的挣扎起来，不顾一切的扑向弟弟妹妹，想把他们护在身后。她目眦欲裂的盯着晴如，恨不得将她身上盯出几个洞来。
“周欣冉，你说过要保他们不死的。你骗我！你不得好死！”她的声音尖而凄厉，刺的众人耳膜生疼心里发慌。
那三小只战战兢兢的在一旁由着人把她们捆了起来，就连哭都不敢哭上一声。那个长的好看的小姐姐刚才不都还在对着她们招手对着她们笑吗？
现在到底怎么了？
“我好不好死就不由你费心了。你还是好好担心担心你自己吧。都给我拖下去锁到柴房，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准接近她们。”
“是。”几个力气大的丫鬟应了声，忙拖着满口咒骂不断的绿浓往柴房而去。三小只呆呆愣愣的在绿浓身后跟着，只觉得大概是大姐姐做了什么惹她不高兴的事情，等她消气了也就好了。
在孩子的心里，这些不过是吵架和好那般的样子，浑然没有生死之间的概念。
等咒骂声远的渐渐听不见了，红缨才走过来将刚重新泡好的白茶放到晴如的面前。
晴如揉了揉太阳穴的位置，全身的戾气随着绿浓被关进柴房而尽数化去。
她目光看向柴房的位置，问道：“红缨，我这样对绿浓是不是有些不近人情了些？毕竟，她也陪了我差不多七年了，平日里做事也还妥帖……”
“卖主求荣本就该死。小姐这样对她，没有把她发卖到那最下等的窑子里去，都已是她的大幸。”
“这样啊……”晴如低头喝了一小口茶，接着说道，“你去前院看看爹爹是不是回来了？这种要人性命的事，我从未做过也下不去手。若是见到爹爹，你就赶紧回来告诉我。”
“是。”红缨福了福身子，才转身向着前院走去。
晴如看着她的背影怔怔的发着呆，绿浓的那一句红缨有问题还依然飘在她的耳边。
动脑子这件事可太难了。怎么才揪出来一个跟宋锦书有关系的绿浓，又冒出来一个不知根底的红缨。
现在的丫鬟都那么厉害的吗？一个人就能领好几个东家的工钱。
才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红缨就已经折返回来。她的身后跟着刚好回家准备找点东西的周御史。
“欣冉你没事吧。我只听说你这院子里出了事，这丫头又支支吾吾半天没说明白，索性我就先赶过来看看你。”
“你没事吧？”周御史又问了一遍，见她深情不似作伪也就放下心来。
“绿浓是太子的人。那次的白马寺偶遇和这些日子每天出门都能撞上太子，都是绿浓给了太子情报，他才能每次都逮到我。”
“当真？绿浓承认了？可有证据？”周御史气的一拍桌子，满脸怒色就要撸起袖子回去写折子参太子一本。
“爹爹……”晴如被他的急性子吓了一跳，赶紧跳起来拉住他的胳膊，“爹爹你别着急，我们没有证据！”
“没证据？绿浓的口红就是证据！你还要什么证据？我本来只是以为你突然对太子有了什么心思，谁能猜到倒是太子先对你动了念头。是，我老周一无所有也就剩下这一身清名，他居然也想要借着我这一身清名为他自证清白。”
周御史气的端起桌上红缨刚泡来的热茶喝了一大口，一边被烫的龇牙咧嘴，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女儿家的终身大事何其重要，在他的眼里屁都不算。别人家的女儿我也就管不着，我老周家的可由不得他这般欺负！”
一番话说的是豪气干云，要不是被烫的表情有些滑稽，身形看起来自然更英伟一些。
“爹爹莫气。他计划不是没得逞嘛，女儿也没看上他啊。”晴如拉过周御史的手，凑到他的耳边低语道。
周御史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尽，又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
“那你找了我来又是要做什么？”周御史坐在一旁，双手将茶盏捧的更紧了一些。这一根筋的女儿变得聪慧了，他却是有些奇怪的失落感。总觉得也许她就快要不需要他这么一个爹站在她身前保护她了。
“这些卖主求荣的东西，自然只有以死来谢主子的恩情了。”说完，她就把手里握着的三张崭新的卖身契铺在桌面上。
“还好我够机智，刚才骗来了那三个小东西的卖身契。”晴如勾唇一笑，把三张卖身契一起塞到了周御史的手里。
“爹爹，我要她们为了她所做下的背主之事付出代价！”
“我要她们死。”
背主两个字的发音她咬的格外重，她的目光在红缨的身子上转了一圈，红缨本来低下的头低的更低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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