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里正指着堂屋里的众人让他看“你侄女刚出嫁，嫁的还是县城里的人。家里的家底掏空了，我上哪儿弄银子去？我这身份，也张不开嘴跟人家借。不过舅家对咱们不薄，这种事儿上不帮，那还是个人嘛？”
意思就是他想帮，但帮不上。
胡老爹明白了，今天老娘上家里去，就是故意找茬，要不然一封红糖，知道了就不会让她闹。
是故意让老娘闹的？胡老爹不愿多想。
提出告辞。
胡里正再三挽留，把两人送到门口。
路上，胡栓子心里低落的很，问了老太太说啥了，胡老爹没说，他也就不问了。
回到家里，白氏已经做好了饭等着了。一家人还没如此安静的吃过饭，妞妞故意让人看见她偷喝肉汤，也没能引起白氏他们的注意。
妞妞就纳闷那个老太太的威力有多大，把一家子整的愁眉不展。
古人重孝道，家里惹不起老太太，就先躲起来嘛。愁啥……
但一想，躲哪儿去？
老太太就是绝，老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她倒好吆喝的满村都知道老胡家不孝顺。是不是事实，没人探究嘛，人们只会在茶足饭饱之后剔着牙说闲话。
想着想着妞妞也发愁，饭量都小了。
后半晌，就有人登门说闲话儿了。白氏招待一群妇女，没人说难听的，就是把老太太的事儿颠来覆去的说。
你能说人家啥？只能陪着了。
喝了一肚子水的长舌妇们走了，白氏愣怔的坐了半天。二宝哭了她就把人抱起来在屋子里转悠。
胡老爹在院子里劈了半天柴，心里犹犹豫豫的还没拿定主意。就先把老太太的话说了“娘说，要过来住几天。”
白氏抱着不哭的二宝坐下，心平气和的讲起当初分家时说好的事儿。“分家契约上写的清清楚楚，咱们一年拿八百钱，二百斤粮食。其他的都不管，这是说好的。”
“娘要死要活的，非得叫你伺候她。你说咋办？”胡老爹把难题扔给白氏。
白氏瞪着胡老爹，咬着牙道“要是因为我说了咱家大儿是因为老太太不掏银子病死的，娘因为这话让我伺候她，我不去。她也休想来我家，我的地方住，她不用想。”
白氏是个强硬的人，在这件事儿上更是坚持了几十年，从没松过口。
“你就不能忍忍？她能住几天？以前也不是没在一起住过，能咋嘛？”胡老爹从未有过的好脾气，轻声细语的劝着。
妞妞被自家爷刻意放身上。“狗东西，你还敢跟我干架嘞？我让老三休了你——”
老太太话音未落，就见白氏踉跄着后退，啊的一声高昂的惨叫，她扑通摔倒在地上，怀里的二宝也被甩在一边儿，她自己叽里咕噜的滚下台阶去了，躺在地上没动静。
二宝被摔的疼了，嗷嗷的哭起来。
“呃——”
台阶上的几个人倒抽了一口凉气，老太太哇的一声哭了，推搡着里正媳妇让她去看看。
“这这这……”里正媳妇也有点慌，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的二宝身上迈过去，小跑着下了台阶。
“弟妹？弟妹？”
里正媳妇推白氏，连叫几声她都没动静，就把地上的人翻过身来，就这朦胧的天那么一看，嗬的一声，被白氏额头上的血吓了一跳。
“人咋样？”胡里正跑下来，眼尖的也看到了白氏额头上的血，一会儿的功夫就流了满脸。
他吓了一跳，不顾男女大防，弯腰试探白氏的鼻息。
湿凉的气体打在手上。胡里正松了一口气，随即眉头皱死。
弟妹在家里被伤成这样，他没个正当理由真没法儿交代。
都怪不懂号的老太太，招惹白氏干嘛。
“咋弄啊？”
媳妇的话，打断了胡里正心里的怨气。
他黑着脸吼“还能咋办？把人抬到屋里，找郎中……”
“咋回事儿？”胡里正的话被一道苍老的声音打断。
胡里正暗道不好，小声对媳妇说“赶紧把弟妹弄进去。”
说完话他就笑着迎过去。
随着拐杖砸在地上的声音，一个佝偻着腰的老者走过来，跟他一起的还有一个中年人。
“叔，你老咋来了？老哥也来了啊”胡里正打了招呼，就连忙上前扶着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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