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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夫子短短的几日里，已经瘦得不成人形.
皮包骨头，眼睛深深地陷了下去，几乎是没有了什么神采.
他躺在一张木床上面，盖着一层薄被.
见到周灿的瞬间，无神的双眼中，爆发出来一股惊人的光芒.
光芒中带着欣喜。
看着周灿.
他满脸都是喜色，整个人的精神，也变得好了很多.
平生，他也教了不少的童生.
可是周灿却是他教的最少的，但也是最值得他骄傲的.
他的童生是神童!
而且还是一位两次刷新了神童榜的神童.
提起周灿的名，他心中便会有着满满的骄傲在涌动.
“我的身体，已经不成了，能够临死前，看到你归来，我也瞑目了.”
周灿紧握着周秀才的手，手上没有一点肉.
握上去，仿佛是握着手骨，而且是脆弱的手骨.
仿佛一用力，这手骨就会碎掉.
“先生，我来了，你不会有事的，你相信我，有我在，你会好起来的.”
周作人秀才摇了摇头，”好不了的，你的父亲他精通医术，在附近都是很有名气的，他已经来看过我，可就算是你的父亲对我的病，也是无从下手，我明白，我不行了.”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是我的贪心作怪，自从得了这个，我的身体就不好了.”
“而且我的年纪不小，这个时候死属于正常，并不算是夭折，所以，你不用太悲伤，人，总是有着会死去的一天的，只是来早与来迟罢了。”
用力掀开了被子.
毫不避讳的露出胸口，胸口是一片排骨，一根根的排骨都可以看的清清楚楚.
而在那排骨上，却是有着一块黑色的儿童拳头那么大的骨头.
这骨头，已经和周秀才的身体融合在了一起.
此时，正在不断地的散发着黑气.
黑气缭绕，向着周秀才的身体中渗入.
“先生，这是怎么回事?”周灿的脸色凝重，他从这一块黑色的骨头上面，感受到浓浓的邪恶气息.
阴森、诡异、腥臭。
仿佛这并不是一块骨头，而是一头食人的恶鬼。
“阿灿，你可还记得，那一次我们青山春游归来的晚上，我们的牛车在路上停了一下？”
周灿点头。
“记得。”
“就是那一夜，那一夜我停了一下车，是因为在月光下，我看到了一块闪着迷人光芒的黄金，那可是黄金啊，我一辈子都不曾见过。”
提起黄金，周作人的声音大了一些。
“本以为，有了这黄金，我的日子会好过上不少，谁知道，这却是成了我噩梦的开始。”
“从那天起，我每天晚上都开始做噩梦，总是可以梦到一头面目狰狞的恶鬼在吞食我的灵魂，我的血肉，它要把我拉进无尽的深渊，让我同处黑暗中，永恒的堕落。”
“我一开始没有在意，以为是没有休息好，才噩梦频频，便暂时停了学堂，只是第三天的时候，我已经明显的感觉到了精神不济，四肢乏力，才知道自己病了。”
“后来找你父亲前来诊治，你父亲摇头离去，说是无能为力。”
“紧接着，我这里的每天晚上，我的身体中，都会传来鬼哭的声音，而原本我贴身收藏的黄金，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一块黑色的散发着腥臭的骨头长在了我的身上。”
“看到那黑色的骨头的瞬间，我已经明白，我是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都是因为我贪心作怪，才发生这一切。”
“黑色的骨头出现之后，我就讨厌阳光，喜欢黑暗，身体更是日渐消瘦，我知道，我即将死了，我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够在死前，能够见到你一面，希望你能够答应我一个临死之人的小小请求。”
周灿听了，声音也有些哽咽，“先生，有什么事情，你只管吩咐，只要弟子能够做到的，定然在所不辞的。”
“那就好，那就好！”
周作人老怀欣慰，满脸带笑，只是这笑配上他那毫无血肉的脸颊，让人看起来十分的诡异。
“你能够答应下来，我就放心了，就能够放心的走了。”
“我希望我走之后，你能够帮我教教咱们朝阳私塾的童生，让他们能够成才，当然，他们要是不愿意学的话，也无需强求。”
周灿摇了摇头，直接拒绝，“先生，这个事情我不能答应。”
“为什么？”周作人眸子里的光芒，有些黯然了下来。
没有想到周灿会拒绝自己临死时的唯一心愿。
“因为，先生你不会有事的，这么光荣而伟大的事情，先生可以继续做下去，先生将来一定可以誉满天下，四处皆桃李的，若是先生让我带带他们是可以的，但先生永远都是他们的先生。”
周作人听了，心中非常的欣慰，可是他并没有相信周灿的话，觉得周灿是在安慰他，他的身体他明白。
已经到了灯尽油枯的地步，生机渐尽，随时都会撒手归去，驾鹤西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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