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出色翻译下,两人对答之间几乎就没有任何停顿,看起来根本就不像两个语言不通的人。
众人见他们交谈无碍,也是来了兴趣,相继出声发问。
詹治同则是一直在旁充当一个译者,看得出他应付如裕,开口说话的人,没有一人有滞涩阻碍之感。
堂上不少人都是频频点头,看向詹治同的目光也是满是欣赏。
他们看重的并不是詹治同的语言能力,而是其人竟然能够在短短时间让这个土着蛮夷接受天夏礼仪,那土着若不是身上这身打扮,几疑就是一名归附了都护府多年的开化蛮人了,这手段就不简单了。
迟学监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是冷眼旁观,这时看了那洪学令一眼,后者一点头,站起出声道:“詹少郎,这位是果真是来自于坚爪部落么?”
詹治同微笑道:“如果诸位师长有疑,那可以让扎努带人去他的族民中走一圈,便就一清二楚了。”
洪学令深深看他一眼,又看了看一旁老神在在的詹公,没再说什么,又坐了回去。
堂上众人这时都是若有所思。本来为求稳妥,他们还是属意张御的,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这一比较下来,似乎用詹治同更是合适?
然而到此一步,詹氏父子似还没打算就此打住。
詹公又是开口道:“听闻那位张辅教不是教了不少学生么,我这小儿也是抽空教了一些学生,不妨叫几个张辅教教出来的学生来,相互和比一比,高下也就一目了然了。”
有人是知道那些学子背景的,怕惹出什么麻烦,反对道:“这就不必了吧?”
亦有人赞同道:“我觉得还是比上一比好,这等事再严谨也不为过,再说,就说上句话又能如何?”
座上一名看去地位也是颇高的老者此时开口道:“比就不必了,几名学子能有多大气候,这里也不是城中的卖艺场所,只我想说一句,我等还在学宫中争论的时候,詹贤侄已是与坚爪部落主动沟通了,孰高孰低,可谓一目了然,我以为这事交给他也是合适的。”
可他话音才落,一个响亮来的声音冒了出来:“学生以为不妥!”
老者看过去,见是自己的学生朱安世,皱眉道:“安世,你别又意气用事。”
朱安世却是脖子一梗,道:“老师,学生没有意气用事,学生只想讲理!”他看向所有人,“学生想说得是,真正的言语交流,绝不是我辈在此一问一答可以看得出来的,更何况与一整个部落交流沟通,那情形更是复杂多变,张辅教他在土着部落中居住数年,也不是只单单懂得言语那般简单。”
他这一番话,也是令座中一些人仔细思考起来。
詹公这时微抬眼皮,对座中某个人使了个隐晦颜色,其人立时会意,道:“朱师教这话,恕我不敢苟同,诸位,张辅教是通过自荐进入学宫的,在那部落中数年之久也是他自己说的,真假我们无从查证,我并非是怀疑张辅教的品性,可是这等大事,我们不该更谨慎一些吗?“
他又一指詹治同,道:“詹少郎乃是詹公之子,也曾在学宫之内进过学,我对他很熟悉,尊师重道,过去也从无任何劣迹,如今他又拿出了足以让人信服的东西来,莫非这样还不够么?”
迟学监一皱眉,他能看出这是其人在引导众人的心理偏向,相比张御这个半道加入学宫的“外人”,詹治同感觉就完全是泰阳学宫的自己人。
他虽然更认同朱安世的看法,但要是众人都认为詹治同才是合适那一个,他也不能不考虑众人的意见。
朱安世却没有退缩,反而据理反驳道:“学问就是学问,道理就是道理,这岂是能情面和出身替代的?”
那人忽然一叹,道:“朱师教,我们知道张辅教是通过你引荐入宫的,我们也承认他的本事,但也请你不要像你老师瞿学令所言那般意气用事。世上有能耐的人多得是,并不是离了谁人就办不成事了。”
朱安世还想说什么,那位瞿学令这时沉声道:“安世,坐下。”
朱安世脸上顿时一阵血气上涌,可是在自己老师的严厉目光下,他只能慢慢坐了下来。
洪学令这时与迟学监对了一下目光,再一次站起,道:“诸位,其实我们也不必要非此即彼,既然张辅教和詹少郎在与坚爪部落的沟通上都是具备一定才干,那不妨让他们两人同去,依我看,这其中就詹少郎为主,张辅教为辅,诸位以为如何?”
詹公眼皮动了动,但他没有再说什么。
堂上相互议论了一下,这个提议大多数人都能够接受,两个人总比一个人稳妥些,至于谁为主,谁为副,倒是次要之事了。
迟学监见众人差不多意见一致了,就看向张御,道:“张辅教,你以为呢?”
张御淡声道:“既然认为詹少郎更合适,那就让他去好了,我就不参与此事了。”
迟学监微皱眉头,因为形势使然,他也不好违反众意,本来他还想给张御找一个机会,可看去其人并不领情,反而有些感情用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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