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阴带着姬小冉向着钟山径直去了，他已经感觉到了殿兽气息的消失，但对此他现在也分不出心思来。
反正殿兽是跑不掉的，等他有功夫了之后再去找它就好了。
天补上之后产生的心理上的舒缓还没能够持续多久，就在烛阴进入钟山地界之后消失得荡然无存。
水面向着四方蔓延的速度远比烛阴原本预估的要来得快。大水已经与进入钟山地界的山口持平了高度，随着在西北大风的作用下水纹荡漾。每一次水面的起伏都会有水涌入山口并顺着山道进入山谷之中。
不周山附近的雨还不知道需要将多久，虽然降水量相对于原来天上的大窟窿还在的时候算得上很小了，但现在钟山的面临的情况是只要水面再高一些，那么大水就会冲入山中。
山口的情况与濒临决堤的河岸是一样的。临界点只要一过，堤坝就会被冲垮。
只要大水涌入山中，原本还算高的山口就会被源源不断赶往这里的流水越冲越大、越冲越矮，然后将再也无法阻挡它的横冲直撞。
钟山就此将会被大水彻底淹没，成为这广阔水面延伸出来的一个小小的分支。
姬小冉看不到烛阴的神情，故而偏着脑袋看着下方水面时只觉得无比庆幸：“真的是补天补得及时呀。若是再晚一点儿水面就要超过山口了。”
“还是晚了一些。”烛阴的声音甚是沙哑：“就不应该浪费那一晚的时间去等祝融。”
他们沿着山口一路往前，看到的是水流量已经变大了的河流。烛阴带着姬小冉落在了村外，女孩搀扶着老人沿着河道行走。此刻河流的水流量甚至已经接近于一年中水量最大的丰水期了，只要再下一场雨下来，河水必将泛滥。
已经有人察觉到了今年河水的异常。二人看到有村民聚在河边，让烛阴略微庆幸的是好在后来天湖水中确实是没有什么亡灵了，否则这些村民恐怕已经没有这个心思再靠近河流了。
孩子们倒是一副很开心河水水量充沛的样子。即便家中大人反复叮嘱，他们也还是偷偷地跑到了河边玩水。
姬小冉在这里却是皱起了眉头：“沙漠蓄不了水的。等天放晴了之后，太阳会很快就将大水炙烤、蒸发，钟山的气温比荒漠要低，更何况夏季已经过去了。水汽在钟山定会形成云层，那不管是降雨还是降雪，都会对这里造成影响吧。”
“不仅仅是这样。”烛阴低声道：“山口已经处于临界状态了，只要山口一破，不需要等到降雨大水就会将这里淹没。”
“那怎么办？号召村民们去将山口填高么？”
“怎么填？填多高？”烛阴摇头：“且不说这么短的时间内填上去的沙石泥土对大水的阻隔能力并不强，按照你说的，降水了该怎么办？”
“降水这事情是没有办法的。”姬小冉突然感觉烛阴有一点儿在钻牛角尖的意思了，“除非你能够把钟山与天隔开，否则它就是该下雨下雨、该下雪下雪。”
“钟山冬季降雪本来就挺大的，以他们世世代代在这里生活的经验撑过大雪绝对没有什么问题。降雨的话，实在不行给他们提个醒儿，让他们上山吧。”
冰蓝如丝带的冰川河流将烛阴日常所带着的钟山主体与下方村民们居住的地区隔开着，平日里虽然会有村民们过河打猎，但祖祖辈辈留下来的叮嘱“河流的那一侧是山神居住的地方”终是让他们不敢去河对面建屋居住。
但如果身为山神的烛阴开口，他们自然会上山的。
“他们倒是能够上山，村子呢？就直接被大水冲毁么？”
“只要人还在，村子就还在。”姬小冉稍稍有一点儿恼怒了，可烛阴的身份摆在这里让她又不敢发脾气，“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房子就算被冲垮了也还能够再建，田地就算被淹没了也还能够再开垦。虽然现在山外温度还高，但山中已经开始秋收了，现在他们口粮还算充实，根本不会出现特别窘迫的情况的。”
说到这里，姬小冉顿了顿：“而且钟山的子民们对于钟山山神的话一定是绝对服从的吧，就根本不用担心什么玩意大水没有到来他们会不会产生逆反情绪。”
烛阴静静地看着女孩，直到她说完了这么一大段话之后才缓缓道：“果然是姬家的人，骨子里的东西都是一样的。”
对于女孩眼睛里透露出的迷惑烛阴视而不见。已经走进了酸与的小院子的他躺上了院中的躺椅，眼睛看着上方，蓝天白云，与不周山现在的天空完全不一样：“有一句话你倒是说对了，除非把钟山与天隔开。”
“这是不可能的！”姬小冉道：“即便大神已经做过将天地倒置的事情，但那并不是您本身拥有的力量。压榨潜力、借助外力的事情是不能够多做的，否则你所说的‘突破空间指日可待’会成为永远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不管是曾经的星辰之力，还是现在的灵力，虽然是天地间本就存在的力量，但同样也是生灵回馈给世间的力量。”烛阴已经合上了眼睛：“我说过的，生命力越发繁荣的地区，所蕴含的灵力越发充裕。当一片土地寸草不生时，土地死了，灵力也就枯竭了。”
“我的修炼需要灵力，这数量并不是光靠这天地以及钟山的花草树木就能够支撑的。为什么我们需要有子民，就是因为人终究是这世间最富有创造力的生灵。”
“帮他们就是帮我自己。”
“但是人修炼也需要吸收灵力呀。”姬小冉道：“若是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们不是在与您争夺灵力么？”
“这世间真正的主人永远是那些不能够使用灵力的人。”烛阴轻笑一声：“可能是你自己以及你接触到的人都是拥有灵力、能够调用灵力的，就给你产生了一种错觉。但实际上是这世间能够调用灵力的人或者是兽，都是很少的。”
“说起来变天之后还没有人见过我本体的模样呢，你倒是个幸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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