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多。
星月不见踪影。
住院楼被漆黑和静谧笼罩。
沈偲欢在病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完全睡不着。
一定是因为昏迷了一天一夜，睡饱了，嗯，一定是。绝对不是因为温衍。
她临近傍晚才苏醒，然后便是专家医生、王也妈妈、王也他们、王乎哥……人一波波地来，又一波波地走。除了以为她还在王也家留宿的老沈，唯一没来看过她的就只有温衍了，连韩伊都趁通告空档打过视频电话。
她憋着口气吃完晚饭，直到洗漱完躺下，终于在包伟铭离开前一秒，没忍住，貌似随口提了句“温衍今天挺忙的哈”。
包伟铭讶异地看着她，“欢欢，我没跟你说，小衍也住院了吗？哦我好像是忘提了，今天两边跑忙昏头了……”
她这才知道……想起她失去意识前那一抹铺天盖地的深蓝，原来是温衍的上衣啊。
为了不被家人发现，王也一直把抗抑郁的药放在普通止痛药的瓶子里。她牙痛，因此误食了两颗，这才会在楼梯口药效发作，一头栽了下去。
当时，温衍就在她身边。
他第一时间抱住了她，右手垫着她的后脑勺，把自己当做了人肉气垫。
结果就是，她轻微脑震荡，一点刮伤都没有；而他，右肩骨折，左腿踝关节挫伤，右手背连皮带肉刮去了一块，瘀伤无数。
包伟铭说，温衍应该睡了，让她明天再去看他好了。她应了，可是，翻来覆去，睡意为零。
一分钟后。
黑乎乎的走廊上，某欢小小的一只，贴着墙壁，蹑手蹑脚往前挪步。据包伟铭说，温衍的房间在尽头拐角的位置，728室。
她注意力一直在前头，便没发现走廊另一侧的茶水间口坐了个人。
***
***
右肩好疼，疼到他大脑极度疲惫之下依旧高度清醒。医生说他脑震荡，需要好好休息，可是痛觉神经不准啊。
想要……去看看她。
好不容易等陪床的人睡着了，他拿过挂生理盐水袋的移动杆，一瘸一拐地摸黑往外走。
没想到会有这么难，腿疼，右肩更疼，才走到房门边，他已满头薄汗。他靠着墙休息了一会，又蜗牛爬似的走了不过三四米，连后背都沁出了冷汗，他看向茶水间门口的一个椅子。
黑暗中，洁癖如他，什么都顾不上了，皱着眉头慢慢坐下。抬眸便看到那小小的身影……
只见她摸到他的病房，趴在门边，撅着屁股往里头看。许是看不清，她犹犹豫豫地踟蹰不前，然后，她手撑着墙，竟准备脱鞋——她怕走路吵醒他。
他全程在她背后看着，嘴角被笑意晕染，突然觉得，右肩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他用手里的金属杆点了点地，轻轻的“铛铛”两声。
沈偲欢霍然回头，微眯着眼走近了几步，压低声音：“温衍？……你坐在这干嘛？”
“睡不着，出来赏月。”
她抬头看了看天花板：“……”
“你呢？”
“睡不着，出来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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