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黄元庆一拳慢慢递来，林烨只觉背上如压了五座大山，势如千钧，身躯一点点佝偻下去，任是如何努力，都无法挣脱分毫。
势大力沉，莫过于此！
黄元庆眼中闪过一抹讥笑，速度不变，眼看就要打在林烨胸口。
“老板！”
周铁山跨步上前，刚要出手，黄元庆身后的中年男子朝他看了一眼，立刻如临大敌般，站在原地，不由自主运起铁布衫，光滑的皮肤渐渐转变为铁褐色。
“铁布衫？”中年男子随意扫了一眼，觉得无趣，不再看周铁山，只把目光放在林烨身上。
“拳势，拳势。”林烨喃喃自语，眼底金光闪烁，看过的几百上千本武学秘籍一一闪过，甚至连奇门遁甲也浮现出来。等待黄元庆拳头即将临身，他突然身子一抖，猛然挺直腰杆，右臂挥出，大开大合，如擎刀握斧，一声沉闷如雷的吼声在口中响起。
“开山！”
山岳压来，我便开山！
一掌劈出，如刀，如斧，大气磅礴，如天空中出现一位手持大刀巨斧的神人，嘶吼咆哮，正奋力开山。
一方如山，一方如刀如斧，两股气势轰然相撞，于精神层面发出一声震响，林烨和黄元庆眼前猛的一黑，身体都不由自主晃了一晃。
黄元庆轻咦一声，没想到对面这个仅仅八品的年轻人居然能在气势上跟自己旗鼓相当，不知怎么修炼出来。他心如电转，手上不变，一拳轰中林烨挥出的掌刀。
啪的一声轻响，如骨折之声，林烨脸色不变，飘然而退，一拉周铁山，两人消失在山林深处。
黄元庆刚要追，忽然心中一动，一股死亡威胁兜头而下，仿佛赤身裸体站在冰天雪地之中，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黄家恩情已还。”
声音伴随着晨风，从山林中袅袅传来，黄元庆恢复正常，看着拳头上浮现的一丝血痕，低笑道：“有意思。”
……
别墅里，以“瞪谁谁死”能力吓退黄元庆，林烨坐在书房中，闭目回味和黄元庆的那一次碰撞。
那次碰撞，不仅仅是拳头上、精神上的碰撞，更重要的是气势上的碰撞。
即便街头混混打架，都知道气势的重要性，往往大吼给己方增加气势，意图压倒对方，武者交手，更重气势。
林烨早就知道这个道理，但并没有深入思考，这次跟黄元庆的交手，让他豁然开朗，终于明白以前为什么始终感觉哪里不对劲的原因。
是势的问题。
法，意，势，这是武者重要三点。
法，是功法，是招式，是武者安身立命的本钱。
意，是拳意，剑意，刀意等，是武者对法的认知达到一定程度的体现。
而势，则是武者战力的最客观体现，并不以实力高低做标准。
这三者，都跟境界无关。
一个经历过生死厮杀存活下来的士兵，和一个练武几十年，却从没跟人动过手的武者，真正对上，活下来的很大可能是士兵。
固然武者实力强，但在势上却是弱了三分，这三分就是胜与败的差距，生与死的分界线。
很多传统武术高手输给格斗高手，就是这个道理，他们练的并不是厮杀之道，而是养生之道。
林烨睁开眼睛，眼底金色光芒渐渐隐去，露出微笑。
他身子微微一动，并未站起，却给人一种雷霆霹雳，一旦动作，必定迅如奔雷的感觉。
这是把势融入武道的结果。
真要感谢黄元庆，不然我还得好久才能研究出势和武道的关系，并提炼出自己的一式杀招“开山”，终于跳出形意拳的窠臼。下次再见，作为感谢，打死他好了……林烨喃喃自语，甩了甩手，好疼。
敲门声响起，林烨收敛全身气势，道：“进来。”
周铁山推门而入，板板正正站在林烨面前，低声道：“老板，对不起。”
他在为没能保护林烨而道歉。
林烨笑了笑：“那就好好练武，争取下次打爆他。”
“嗯。”周铁山狠狠点头。
原本憨厚淳朴的年轻人，因为被人压了“气”，要断绝武道，起了杀意，现在又被黄元庆当面刺激，终于有了争胜之心。
这时一个下人过来报告：“先生，刘先生来了。”
“刘先生？”林烨有些糊涂，忽然醒悟过来：“刘叔？快请。”
林烨快步走到客厅，果然刘岩站在那儿，背着手在观看摆了一地的各种佛器，看到林烨到来，头也没回，说道：“你信佛？”
“人总要有点信仰不是。”林烨笑道。
“你信仰鬼可以，信仰神可以，但你信仰佛？”刘岩皮笑肉不笑的冷笑一声，“一个杀人如麻的屠夫，居然信仰佛，简直笑死我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手上一点血都没沾过。警察可以作证。”林烨笑眯眯一伸手。“坐。刘叔专门跑一趟，是不是尧儿有什么好消息？”
刘岩哼了两声，坐下来斜着眼看林烨：“老江告诉你，不要试图激怒高满，该低头就低头，受点委屈没什么大不了。来日方长，韩信尚且能忍胯。下之辱。你要实在受不了，以后有能力了报复回来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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