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国栋接着道:“就在大嫂五十华诞的前两天,大哥就想把家一品斋交给他打理,如果打理的好的话,再让他接手家具作坊的生意。”
“后来发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大哥已经想好把谭家一部分生意交给他,可他都干了些什么?”
“他吃里扒外,竟然勾结外人祸害谭家。”
谭国栋越说越激动:“当潭府的大当家有什么好,为仁打理谭家的生意,他赚的每一两银子都不曾拿到平园去,而是交给了大哥。”
“他不爱吃,不爱穿,连酒都不占,最后,累出了一身的病。”
“大哥就是看为仁太累、太辛苦,才打算把一些生意交给为义打理的;为义也是大哥嫡嫡亲的儿子,大哥何尝不希望他和为仁一样有出息呢?”
“可这个畜生都做了些什么?他竟然一而再,再而三,要杀掉自己的父亲,必欲置之死地而后快。”
“他们母子俩在谭家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这些都是为仁打拼来的,可他们母子俩却在暗处算计为仁。”
谭国凯示意谭国栋坐下,然后站起身走到老太太跟前道:
“为义,你不要怨恨你爹,不是你爹要杀你,是老天爷要杀你。像你这样的祸害,谭家放过你,你还会祸害谭家,老天爷放过你,你就会祸害世人。”
看着赵夫人用手娟擦干净母亲眼角上的泪水,谭国凯接着道:“爹只希望你来世投胎到一个好人家。”
说到这里,谭国凯突然泪如泉涌:“是不是有钱的人家不重要,关键是教导你好好做人——做一个本本分分、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人。”
“谭家不能算是好人家,因为谭家没有教育好你,我谭国凯也不能算是一个好父亲,因为我太娇惯、纵容你了。”
谭为义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在嚎啕大哭的同时,他俯下身体,对着谭国凯磕了好几个头。
不管怎么样,谭为义的头磕的很认真、很虔诚。
大家都听到脑袋敲击在地砖上的声音。
等谭为义抬起头来的时候,他的额头已经流出了血,额头上流下的血和眼睛里面流出来的眼泪混合在一起。
此情此景,并没有使谭国凯生出一点点悲悯之情来。
老太太哭的越发伤心了。
林蕴姗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如果她看到这种情形,一定会伤心欲绝。
族长站起身:“国凯,那我们就到柳叶渡去吧!”
“族长,请等一下。”谭国凯道,“国凯有一件事情,要处理一下,处理完,我们就到柳叶渡去。”
“行,你说吧!”
“为智、为信,你们兄弟俩把眼泪擦干。”
兄弟俩用衣袖擦干眼角上的泪水。
“为智。为信,爹决定放了你娘,现在,我再让你们选择一次,你们是跟你娘走,还是留在爹的身边?”
“爹,为智上次已经说过了,为智留在爹的身边。”谭为智道。
“爹,爹和为仁哥哥在哪里,为信就在哪里。”谭为信道。
“好,爹的好儿子,爹和为仁哥哥没有白疼你们,以后,二娘就是你们的亲娘,为仁就是你们的亲哥哥。秋云,国凯把他们兄弟俩交给你了。”
冉秋云将为智、为信两兄弟揽入怀中。
谭国凯望了望族长和茅知县:“族长,族人都做一个见证,还有茅知县,也做一个见证。”
谭国凯吩咐蒲管家、紫兰和阿玉送老太爷、老太太和为智、为信两兄弟回府,他们年龄不是太大,就是太小,这种场面最好不去。
几个人将老太爷、老太太、为智、为信扶出、搀出正堂大门的时候。
族长站起身,挥了一下手,四个人架起林蕴姗和谭为义。此时的林蕴姗已经失去了知觉。
林蕴姗头上的饰物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大部分头发已经散开、滑落。
一部分头发粘贴在脸上,她脸上的脂粉早就不复存在。
雪还在下着,地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
二十几个族人手执火把走在前面,正堂的门外停着一辆囚车,囚车上有一个一人多高的木笼子——囚车和木笼子上也积了不少雪。
之前,这辆囚车一直摆放在祠堂的后堂里面的,囚车上湿漉漉的,有人刚用水冲洗过,放了多少年,囚车上有很多灰尘和蛛丝。
木笼子有一个门。
二十几个手执火把的人分两边站在囚车的两边。
两个族人将谭为义架出正堂,将谭为义抬上囚车,放进木笼子,关上木笼子的门,缠绕上铁链子,然后上了一把锁。
自始至终,谭为义都没有再说一句话,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
谭为义瘫坐在木笼子里面,他的左腿已经断了,所以无法站立。
两个族人将林蕴姗架出正堂,因为林蕴姗已经昏厥。这个女人忙碌的半辈子,现在终于彻底歇下来了。
人生不易,就不易在妄想和瞎折腾上。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送了卿卿姓名,竹篮打水一场空,说的就是林蕴姗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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