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宴看着黛月的背影，轻笑了一声。追了上去，漫不经心地道：“既然她碍眼又碍事，直接让她消失不就行了？”
黛月听了苍宴的话，脚步顿了顿。她可以杀害凡人，但是从来不曾伤害过神仙，这是她的底线。
她要因为这个小树仙破例吗？
黛月仙姬没有回答苍宴，只是和他并排向前走着……
初夏的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与流水声相和成歌。阳光穿过翠绿的树叶，落在地面上形成一个个金色的光斑。
苍宴忽然很孩子气地开口：“凡间的景色又好看了不少呢。真是让人不爽。”
黛月仙姬没有理他，却是在心底生出几分疼惜来。
苍宴少年时，曾看着自己的凡人父亲，用木剑杀了自己的母亲。并且如果不是他外公来的及时，他也死在了父亲的刀下。
然后他的外公，也就是当时的魔主苍擎，也只是拿他当报复凡间的工具。
毕竟，苍宴归根结底也是那个男人的儿子。苍擎不可能对他完全没有芥蒂。
她的母亲因为与凡人结合而一直在魔界为魔诟病。他的魔族血液让他被凡人避之不及。
苍宴幼小的心灵承受了太多的恨。
他痛恨魔界，痛恨凡界，痛恨一直保护着凡界的天界。最终，他想与整个天地为敌。
黛月自己只有一个敌人，杀掉那个人的这份执念已经压得她喘不过气。可想他与天地万物为敌，心中承受着怎样的压力。
黛月从来没有觉得苍宴的想法会实现。他也许会把天地间搞得暂时混乱。但是一阵生灵涂炭后，天地间又会恢复如初。
这是天道，没有谁能改变。
她帮助他提升法力，只是为了让他帮助自己杀了那个人。
使天地间毁灭是不可能的，但是让那个人魂飞魄散。她相信过不了多久，他就能完成。
苍宴继续同黛月闲话：“你们天界为什么一直保护凡人？难道不觉得凡人很讨厌吗？”
黛月仙姬驻足，看了他许久，悲凉地道：“我现在不就是个凡人？有什么资格厌恶凡人。”
苍宴摆摆手：“不同的，你和他们不同。他们贪婪，渴望不劳而获；他们嫉妒，总是对比自己过得好的人无情诽谤；他们自私，为了自己可以心安理得地推出他人。想不通，神仙为什么要保护凡人？”
黛月仙姬想了想，说道：“自远古神女娲造人以来，天界一直把保护凡人视为责任。”
魔界看凡人，看到的是自私、贪婪、嫉妒。
天界看凡人，看到的是善良、责任、互助。
神魔的本质区别，就是神对世间万物的悲悯，魔对世间万物的厌弃。
所以从她厌恶那个人的那一刻起，已经种下了成魔的根基。
苍宴用他那邪魅的嗓子信心十足地说道：“一定要让天界尝一尝自身难保的滋味，看他们那时还有没有闲情逸致来保护凡人。”
他如今找到了比人的怨念更有利于他提升法力的东西。马上就拥有最强大的力量。那时，谁也无法阻止他毁了天地万物的脚步。
想到这里，苍宴脚步轻快，向着夕阳的方向渐行渐远。他也许觉得自己走向了光明。却不知，旁人看着他的身影，是多么黑暗。
……
卜椴和凌显天君回到天界，向天帝禀明了苍宴之事。
天帝听完卜椴的叙述，眉头紧锁。上一次将苍宴捉拿归案的便是凌显天君，此次也只能寄希望于他了。
只是，上一次天君带了许多天兵，而这一次……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只怕这一次苍宴藏得更深了。”天帝的拳头握了握。几千年不曾出现的噩梦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如今敌在暗，我在明，对我们来说非常不利。依我之见，你们二人先回到凡间，先不要打草惊蛇才好。不知你们意下如何？”至于具体的措施，天帝还想再好好做一番布署。
卜椴和凌显天君也觉得此时行动，只会让苍宴躲得更深。想要捕获苍宴，必须等他以为自己计划快要得逞，掉以轻心，浮出水面之时。
于是，二人悄无声息地回到凡间。在郊外逗留几日，又悄悄回到城中，没有让任何人知晓。
孟夫人对此很是不解，不明白为什么儿子游学回来，却不让她办接风宴。
她对身边的孙子说到：“你爹这次回来行为更古怪了，我看啊，都是叫你娘给带坏的。”
小神仙低着头不敢言语。他可不没胆量说，凌显天君被红线仙子带坏了。
……
卜椴回到城中，第一件事便是把在凡间带回来萆荔给她娘送去。
还未进门，卜椴便喊到：“娘，你的心痛病好了吗？”
卜夫人起身迎接她，嗔怪道：“你这丫头在外面野惯了，比以前更不懂规了。”
卜椴昨日来信说她要回来了，但是不让她去探望。说是等着她过来。
卜夫人昨儿一宿都没睡安稳，就等着卜椴今日回来看她。
卜椴没有得到回应，就又问了一遍：“娘，你心痛病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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