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哥……你这是……”
八字胡壮汉难以置信地问。没等说完就咳嗽起来，吐出两颗混了血和泥巴的牙。
然而白毛根本没看他，小步跑向宋方，站在栏杆下点头哈腰：“宋哥，怎么惊扰您大驾了？”
“……”
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
原本想要邀功的邻居们全都被吓得呆若木鸡。离自家门口近的干脆跑回家，就当自己从来没出来过。
王胖眼睛瞪得像铜铃。
小树满是震惊地看向宋方，震惊中还掺杂着崇拜和羡慕。
宋方转过身，靠在栏杆上，一手悠闲地搭在栏杆上，另外一条胳膊支起来，拄着下巴，整个人显得非常闲适。他看着白毛，微笑，不说话。
咕咚。
白毛咽口水的声音，大得十里八乡都能听见。
白毛小心翼翼地问：“宋哥……您，不是已经搬走了吗？”
“哦，我说怎么收租收到我家这条街上了。原来是以为我搬走了。”宋方的微笑就如同这晚霞一样美好，“所以玫瑰街区，就可着你们随便祸祸了是吧？”
“不不不！小弟绝没有这个意思！”
白毛连忙摆手，矢口否认。“我们只是……等等，这儿怎么这么多人？！滚滚滚！都给老子滚！”
在白毛的怒吼中，邻居们作鸟兽散。
八字胡壮汉趴在地上，脸青一块紫一块。这些人都是他叫出来的，白毛这是在打他的脸。
……虽然他的脸早就惨不忍睹了。
宋方用下巴点点八字胡壮汉：“这，你的人？”
白毛脸上闪过一丝犹豫：“是……不可能的！我连他叫啥都不知道。只不过有时候我们哥儿几个忙不过来，会临时找几个帮手，记记账搬搬东西什么的。谁知道他竟然敢拉大旗作虎皮！真是叔能忍婶也不能忍！”
“哦？原来如此。”宋方做恍然大悟状，“所以胡乱篡改红定下的房租标准，甚至逼死住户，也都不是你的主意咯？”
“那是当然的！您想啊，您今天下午才告诉我欠租的人要怎么处理，这才过了多久。”白毛一本正经地说道。
“……”八字胡壮汉的苦胆都要吓出来了。
您今天下午才告诉我欠租的人要怎么处理？
这话什么意思？
能决定欠租人如何处理的，只有红一个人。
当然了，就算没见过红的人也知道她肯定是个女人，所以眼前这个男人肯定不会是红。
那他是谁？！
八字胡壮汉冷汗越出越猛。
他想起一则传闻。
为了成为白毛的手下，成为玫瑰街区特权阶级的一份子，他花了很大气力。就在这个漫长的过程中，他接触到的人逐渐变多，得知的事情也越来越多。
其中就有一条传闻，说红迷上了某个男人。
是谁，谁都不知道。那个男人比红还要神秘。但那个时候的红的行事风格确实有变化。
一方面变得仁慈了。比如说，本来只要失去正式工作，并且家里没有其他人有工作的，当天晚上全家人都必须搬出玫瑰街区。但到后来，则会有两到三个月的缓冲期。很多受了工伤的人因此获得喘息的机会，养好伤后继续找到工作。
但另一方面，也变得残忍了。任何暗地里试图挑衅她的人，都被挂在了路灯上，等待下一场雨水的到来。
在这传闻出现的几个月后，人们逐渐发觉，红似乎不见了。
原本红出于自我保护的目的，刻意维持神秘感，很少在人前出现，但从来没有这么久过。
官方解释是红去其他星球度假了。相信这个说法的人，不能说没有，但数量令人堪忧。
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无论是红的员工们，还是玫瑰街区的普通民众，甚至于附近街区那些想要扩大自己地盘的代理人，始终没有出格的动作。
这不仅仅是因为红还在正常地下达着各种指令，除了不再露面，跟之前没什么两样。更重要的，是依然时不时有人被挂到路灯上。
只是在最近半年里，挂路灯这种特殊的行为艺术才彻底消失。一些人开始偷偷摸摸地搞些小动作，没有被发现。
就拿他自己做例子，第一次收重复租还是两个月前，只是针对上个季度没有交租的那几户没按时交租的人家，只是将收取的金额稍微调高了一点而已。当天回家一晚上没睡着，之后一周都在战战兢兢，等了一个月也没人来杀他，他和哥儿几个才慢慢放下心，胆子也越来越大。
大概那个所谓的男人，已经离开了，或者干脆已经死了吧？
可要是其实他没死，而是在等着憋大招呢？
八字胡浑身上下抖如筛糠，恨不得抽自己十七八个巴掌！
全街区都在猜那个男人是谁，被他试出来了吗！
“哦，那你们从什么时候，拜托这位胡子先生给你们打临时工的？”
宋方懒懒地问道，一点也没有被人当做夜叉凶兽的自觉。
“也就三个月……”白毛苦笑道。
三个月吗？
宋方摸摸下巴。
之前八字胡说他替红做事已经有三四年了。
八字胡会故意把时间说久，白毛则会尽量将时间说近。估计一下，一年到到半年左右。
宋方回忆了一下，距离他的二十五岁生日，好像也就过去了两个月不到。
所以八字胡不知道的是，他差点猜对了。他最开始搞小动作那段时间，正好是宋方生命的最后几周。至于后来，宋方就忙着挣钱活命了，对街区的关注度不可避免地下降了。
宋方一边在心里，对此做出深刻检讨，一边问白毛：“那么，今天这事儿，你打算怎么解决？”
“必须严肃处理！”白毛做义正词严状，“您放心，我这就把他带回去，严加拷问，他私吞的钱财，我都会让他吐出来！快，把他带走！”
白毛话音刚落，一直在他身后专心做布景板的小弟们一拥而上，将八字胡壮汉抓住。
“放开我！”八字胡眼角崩裂，“我什么时候私吞钱财了！不都上供到你手里了吗！你该死的，卸磨杀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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