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怎么办，凉拌呗。”
宋方耸耸肩，“既然当时那病人殴打他老婆的时候没人出头，结果让病人和他老婆碰掉了鱼缸，那么大家一起赔钱，有什么问题么？我觉得挺好的。”
“你！”
红指着宋方的鼻子，“你……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他们能凑出赔款么？凑不出钱，这钱到底要谁付，还不得着落到我这个管理员身上！我哪有那么多钱！难道你是要我把菲娜卖了凑钱吗？！”
那当然不可能。
宋方刚要说话，忽然听到红冷笑一声，继续说道：“其实我根本不用担心凑钱的问题。想想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街区乱成这样，我这个管理员难道不应该露面？可我怎么露面？顶着菲娜的脸露面？
“只要上头的人只要来找我，菲娜杀死我的事情就会曝光。到时候我完了，菲娜也完了。
“被你当做女儿的人又要死了。开心么？宋方？”
一股冰冷的怒意从宋方的心底冒了出来，和他这一路所见的仓皇与冷漠混合到一起，让他分外不爽。
“再重申一次，菲娜并不是我的女儿。从人格的角度，那是你的女儿；从身体的角度，那就是你自己。与其浪费时间在这儿跟我大吼大叫，不如你自己想点办法解决这件事？”
“我怎么解决！”
“别告诉我你没积蓄。”
“我真的没有！”红吼道，“我的身体死了，很多钱就卡在主网里拿不出来了。再说鱼又不是我杀的，为什么要我来赔！”
“那鱼也不是我杀的啊。”宋方呵呵，“你不是自诩为街区的所有者么？结果你既没有在一开始拦住网吧开业，也没有能力在出事后解决问题。既然你这么无能，那把你换掉也挺不错的。”
“这是我的街区，谁也别想从我手中夺走！”
“俗话说得好，有舍才有得。”宋方耷拉着眼皮，略带困意的目光下隐藏着漠然。“其实我觉得我们还有另外一个选项。比如说，我带着菲娜离开这里？”
“离开？！”红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那我的街区怎么办！不，我死也不会离开这里！”
宋方呵呵以对。“所以你看，害死菲娜的不是我。”
“你少整这些没用的。”红有点恼火，“好，就算你能带我们逃走，又能去哪儿？逃到银河系的悬臂外？还是躲在下水道里一辈子不出来？”
还真是不能。
宋方摇摇头。
的确，将菲娜强行带走，可以是可以，但这是下策。
他的假身份已经准备好了，权限什么的都好使，但那毕竟只是一个主网中的账号。现在的技术还做不到甩掉躯壳在主网中永生，他和菲娜还都需要在现实中依然要依靠现在这个身份完成吃喝拉撒。
他自己也就罢了，菲娜年纪这么小，一旦带她逃走，这一辈子恐怕就只能在东躲西藏中渡过，岂不是害了她。
不过，还真是麻烦啊……
宋方向门外走去。
“你去哪儿？”红在他身后叫道。
“去凑钱。这不就是你叫我来的目的么？”宋方说，“放心，两百万，我还负担得起。”
回应他的是两声冷笑。
“我真能凑齐。”宋方无奈地说，“为什么都不信我呢。”
“哦？你保证你是回去凑钱的，不是回去收拾铺盖卷跑路的？那我怎么办！”
“能凑齐就凑，实在不行我当然会抛弃你们卷铺盖跑路。”宋方平淡地说，“但现在不是还没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么。”
他避难所的账户里还有四百万呢。
当然，这个钱应该是不能动。避难所提现一块钱就要缴一块钱的手续费。单纯靠这个凑齐两百万，他今晚就可以给自己挖个坑，躺进去，然后用新买的终端给认识的人打个电话，叫他第二天早上来给他填点儿土了。
其实这事儿跟他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他弄死的鱼，罪却需要他来遭。
可谁让这里是城外区，谁让他今生只是最低等级的公民呢？
谁都可以来踩一脚。踩的那人都还没什么感觉，他和他身边的人都已经被踩成肉泥了。
有时候宋方都觉得习惯了，如同对待自然天气一样，对待那些突然降临到自己头上的灾厄。能扛过去就扛，扛不过去……就扛不过去呗。
反正他也不是玫瑰街区本地人。
他甚至不是这个时代的“本地人”。活了又死死了又活的折腾这么多次，就算他还有求生欲，多少也有点麻木了。
再说了，他的假身份也准备好了，实在不行他就改头换面呗。下策就下策。
“你等等！”
红再次叫住了准备离开的宋方。
宋方有些无奈了。还能不能让他回家睡觉了。
可是当他回头的时候，却见到红不情不愿地递给他一个储钱罐。
“菲娜让我给你的，说是要帮你渡过难关。”红嘲讽地笑了一声，“爱拿就拿着，反正没什么卵用。”
宋方打开储钱罐，愣了一下。
宋方本以为里面都是硬币，所以才会这么沉，结果打开一看发现里头竟然还有塞得满满当当的纸币。
纸币还能这么沉？
掏出来看看，宋方忽然动容。
真正的红死亡时，宋方曾趁着红的尸体还没有凉透，足以通过一些不是那么严格的生物信息检查，将红的一部分资产抢了出来换成菲娜的名字。但自从菲娜产生了红这个人格之后，有关这部分资产的记忆就全部由红人格来继承，菲娜本身是半点碰不到的。
真正的红活着的时候没有给过菲娜半毛零花钱，如今的红人格自然也不会给菲娜半点生活费。红主导身体的时候倒还好，至少红自己不会饿着自己。但其他时候，红甚至不会给菲娜留下买菜的钱。菲娜人格的衣食住行都由宋方负担。
这也不算什么，毕竟菲娜才是个小孩，吃也吃不了多少。大部分时候宋方会直接买成东西送到菲娜家，不过偶尔会直接给现金。除此之外，宋方还会隔三差五地给菲娜一点零花钱，免得她突然有什么需要。
可是此时宋方掏出来大略地数了数，这些钱基本都在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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