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夏斓的视线，晏秋离有些不自然的松了手。
“是不是受伤了？”
晏秋离却说：“没事，只是破了一点皮。”
夏斓却固执的抓起他的手，凑近看了一下。他的手指修长而温暖，在烟花一闪一闪的光亮下，显得透白如和田玉一般。夏斓轻声说道：“嗯，是不严重，但是也要消毒上药。你先忍着点，我们现在就回家。”
夏斓瞥了一眼地上的狼藉，说道：“明天让物业来收拾一下。我们先走吧。”
不过短短几分钟后，两个人就回了家。夏卿和晏叔叔把火炉也搬到了外面，两人正围坐在火炉旁边，火炉上架着一个小小的酒壶。庭院里飘着淡淡的酒香。两个人一边煮酒，一边低声说着什么。见他们回来，夏卿有些惊道：“怎么这么早就回来？这烟花还放着呢。”
夏斓笑着答道：“太冷了，我们就提前回来了。”
晏叔冲她招手，“冷的话可以喝一口酒暖暖身子。”
夏卿却道：“她还是个未成年呢。”
“今天不是过年吗？少喝一点也没有关系的。”
晏秋离说：“先温着吧，我们马上就来。”
夏卿一愣，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屋里走，不由好奇问道：“你们两准备做什么坏事呢？”
夏斓笑，“再加一件衣服，刚才在上面吹了点风，有点冷。”
其实真的就是一点点小伤，晏秋离以前运动的时候经常受伤，本是稀疏平常的事情。可是夏斓执意要给他上药，两个人进了她的房间，那房间是粉色的，收拾得干净而齐整。书架之上一排排书，鳞次栉比的排列着。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幽香，晏秋离后知后觉的看见窗台上有新折的黄色腊梅，插在一个玉白色的瓷器瓶里。
夏斓找到了医药包，起身见他伸手拨弄着窗台的腊梅。那男子侧面锐利如刀刻一般，轮廓冷冽如窗外的雪，一双漂亮的眼睛里似乎有比星辰还有明亮的光芒。
“喜欢吗？”夏斓在他背后轻声问道，晏秋离回过头来，那人笑着，“喜欢的话我明天可以帮你摘一点。”
“我记得院子里好像没有种梅花。”
少女似乎很得意：“我在小区里的绿化带里偷偷摘的。物业也没看见。”
“你要是喜欢，我们可以在院子里种一点。以后就不用去偷别人的了。”
不知为何，晏秋离心底浮现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她会毫不避讳的说一起回家，他们一起讨论着家里院子里种的植物，他们会在寒冷的冬夜一起迎接新年的到来。那情形竟让他有种错觉——仿佛他们注定要在一起，注定是不可分离的整体一样。
“家花哪有野花香。”夏斓冲他招了招手，指了指沙发，“你坐下。”
晏秋离听话的坐在了沙发上。他看着眼前的女孩将医药箱里的碘酒、棉签、镊子一一拿出来摆放整齐，神情专注而认真。她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笑得娇憨，“如果很痛你就忍着。要是被妈妈和晏叔叔发现了，明年我们就没有烟花可以放了。”
晏秋离一愣，明年吗？
夏斓小心翼翼的用镊子挑出里面的残渣，又用棉签沾着碘酒轻轻在他手指上打着圈儿。她动作轻柔得一塌糊涂，神态专注的盯着他的手，好似那是她现在唯一关心的事情。外面风呼呼吹着，隔着玻璃望去，天地间是一片触目的白。远远的对岸有人在放烟花，如同巨大的蘑菇云升腾在城市上空。
房间里却很安静，静得只能听见两个人的呼吸声。
夏斓只觉得头上一痒，晏秋离突然伸手拨开了她额前的刘海。他的指腹有些粗糙，轻轻摩挲着她的伤疤。夏斓微微一惊，一瞬间的慌乱过去之后，也便任由他去了。
晏秋离低低的声音响起，“痛不痛？”
“你是说当时还是现在？”
“当时。”
“还好。我之前那个爸爸经常打我，比这个厉害多了。倒也不觉得怎么疼。就是留疤了。”少女无所谓的笑着，她说起往事来丝毫不觉得难为情，好像两个人在说的不过是今天的天气情况一般随和。
“我知道。我希望你明白，我跟他不是一种人——当时我是无意的。”
夏斓仰起头，冲他微微一笑，“我从来没有觉得你跟他是一种人。”
晏秋离心头一动，忍不住去看那张脸，那少女比两年多前出落得愈发出众了。她皮肤白白的，一双眼睛灵动非凡，小巧英挺的鼻梁，殷红的唇，竟有种让人无法忽视的美丽。她的气息喷在他的手指上，有些痒痒的。
“好了。”夏斓放开他的手，站起身子将东西一一收纳好，一边说道，“这两天不要沾水。你在这里坐一下，我把东西放回去，等下我们一起去院子里。”
夏斓说着向外面的库房走去，晏秋离有些出神的望着自己受伤的手指，一双眼睛深沉如大海，隐藏着万千的暗涌。手机一震，原来是书桌上夏斓的手机响了。晏秋离看见屏幕上闪烁着硕大的“萧瑜”两字，男子眼神一黯，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是噼里啪啦的烟火声，萧瑜的声音从听筒里清清楚楚的传过来。
“夏斓，新年快乐！”
晏秋离勾一勾唇角，“我会转告她的。”
对方声音一沉，“是你。”
“是我。”
萧瑜一顿，有长久的沉默。随后，那人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晏秋离盯着发光的屏幕，突然只觉得心情好到了极点。他将手机放回桌面，侧耳听着夏斓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站起来，朝着门口走去。两个人在走廊里遇见，晏秋离笑着对她说道：“他们该等急了，我们下去吧。”
大年三十的晚上，时间刚过十二点，晏叔叔和妈妈就上去睡了，夏斓只说要守岁。结果不知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还是当真熬不住这夜，总之她脑子里昏昏沉沉，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她已经在自己的床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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