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明忙得都顾不上跟自个的小王妃抱怨。
元平、长公主、甚至连云大儒都对他能不能应付得来正月的大朝日和三场祭祀担忧。
元平甚至说：“若是小十三实在撑不住，朕再……”
元明看元平萎黄的脸色，泛白的唇，忙道：“皇兄放心，我撑得住。”
元平叹口气，将手放在元明的手上。
“小十三，日后就靠你了。”
元明泪目。
一是为了皇兄的身体担忧，一是为了以后的日子发愁。
皇兄什么时候才能给他生个小侄子？！
若是每年都要这样，他哪有时间陪他的小王妃。
中常侍低下头，轻轻咳了一声。
元平又说：“等朕去了行宫养身体，这朝中大大小小的事都需要你拿主意，不少世家暗地里和诸侯王们联系，只等朕驾崩……大朝会上，你要让众人都明白，你能承担得起朕对你的期望，你能帮着朕稳定大兴的江山。”
元明应了下来。
这些日子，他深深体会到了皇兄的不易，皇兄当年登基的时候，日子可比他要艰难得多了。
皇兄护着他这么多年。
他也要护着皇兄。
“十三长大了，皇兄放心吧。”
中常侍面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看向元明，目光中满是嘉许。
元明收了小心思和脾气，认真地演练各种礼仪，云大儒则紧跟身后，见缝插针地提问，让他内心好有个预演，即便大朝日有什么意外发生，也能处乱不惊。
幕府的人就更不用提了，大朝会那日的所有细微之处都估算了个遍，生怕出一点问题，被那些不服的臣子们作为抨击元明的由头。
林简的身子一天天好了起来，前几日他只缠着王氏不放，王氏离开一小会儿，他就会问云妈妈或者侍女：“夫人呢？夫人去哪了？”
袁仵作的拜师宴，王氏才堪堪坐了半个时辰，就被他几次三番地派侍女请回来了。
这几日，他又问：“孩子们呢？”
王氏：“孩子们都在忙，忙上就是正旦了，三郎在幕府帮着筹办大朝会之事，晚上都在幕府歇息。四郎在皇上身边当值，回来还要练兵，这几个孩子都瘦了。”
“大娘子呢？”
“薛神医和袁公子出了正月就要去西越国，她要帮他们料理食物，家里的中馈，门客都交在她的手上，这些日子，她每天还要去松园处理事务。施粥会、训练医女这些事都交给阿桂在做了。”
林简怒道：“林大一天在做什么？让大娘子忙成这样。”
“父亲，林大也做了很多事，这些日子，林家多了不少交际往来，只怕正月还有不少亲朋要来走动，这些都是他在操劳。”
林乐霜进来请安，正好听见。
林简看着林乐霜，眼神闪烁，问：“我昏迷之时，你可是与我说了什么？”
“没有什么，”林乐霜面无表情地为林简把脉，说：“父亲的身子才好，大朝日就不用去了，只是家里祭祀祖先，可要让三哥代替？”
林简道：“祭祀祖先这么重要的事，我就算是爬也要爬到祠堂，怎么能让三郎去做。”
他还没有死呢。
林乐霜与他对坐无言。
林简又说：“我恍惚间听你说了什么秘道，什么七伯之类的话……”
“父亲，薛神医说您这病是心病，能醒来就是心结已开，兴许是您梦中梦到了什么，记混了也未必。”
林简：“……”
这忽悠的也太不走心了。
看向一旁欲言又止的王氏，林乐霜道：“父亲这些日子静养为主，再别让母亲担心了，您病着的时候，母亲日夜颠倒，衣不解带，我们这些做儿女的见了都心疼。”
林简：“……”
这个不孝女，果然还是只看重王氏，他这个做爹的只是顺带的。
所以前些日子觉得儿女们都变得孝顺了只是个错觉。
王氏红着脸，说：“大将军是你们的爹，我的夫君，做这些不是天经地义之事么。”
林乐霜摇头：“那也未必，我听说冯御史的夫人经常让冯御史跪搓衣板，陈夫人厌弃陈大人有口臭、足气和狐臭，话都不怎么和他说……”
“什么？”王氏震惊地问。
即便是琅玡王氏的嫡女也一样会对别人的隐私好奇。
林简摇头：“这怎么可能？夫为妻纲。”
林乐霜说：“冯夫人的事是我那些侍卫们打听来的，陈夫人的事却是我师兄去陈家亲耳听到的。”
王氏震惊。
林乐霜又说：“旁的不说，卢家未与咱家订婚前，卢大人宠爱小妾和小妾的女儿，还逼着卢夫人同意，让小妾的女儿做陪嫁呢。只是哥哥不同意，卢家这才没再提。”
王氏像是想到了什么，同情地说：“卢夫人……也不容易，卢娘子这些年受了许多委屈。”
林简低下头。
林乐霜又说：“娘，卢娘子和三哥订婚后，卢大人敬重卢夫人，把小妾和小妾的女儿丢之脑后，再也不管了呢。”
王氏唏嘘。
林简只不说话。
林乐霜说：“娘，您说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天经地义之事呢，敬重夫君，对夫君好，那也要夫君值得。冯夫人和陈夫人也都是世家女。”
王氏不做声了。
林乐霜问：“父亲，您说是不是？”
林简咳了一声，道：“王妃说的自然都是对的。”
“母亲，您可听到了，父亲挤兑我呢，”林乐霜抱着王氏撒娇，又说：“那父亲就听本王妃的话，好好养病，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哥哥们在外面挣前程，说不得几年之后《世家录》也有我们林家呢。”
林简心中嗤之以鼻。
几年后就想挤进《世家录》？！
他知道林乐霜气他隐瞒林家的旧事，只好妥协道：“好，行，我女儿说的都对，我要好好感谢夫人，也要好好养身体，就等着你们带着林家进《世家录》了。”
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他也能在地下得意地问问父亲，他是不是才是最争气的那个儿子。
小畜牲们再怎么厉害，他也是他们的老子，功劳成就都有他的一份。
所以，何必和女人们争一时之快。
林乐霜走后，王氏没有作声，林简有些慌张，忙拉着王氏的手说：“慧娘，我如今病成这样，只怕正月里没有办法陪你去见岳母了。你……你会不会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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