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雷声惊人，今天震出个大太阳，值当了，巷子里的人们趁着这大好的天气晒了冬天的被子。
“苏医生，苏医生……”
外面一阵急促的叫唤声，渺渺放下碗筷冲出去，“阿公，小梅姐，是黄婆娘。”
“你不能这么叫，没大没小当心烂嘴巴。”
“小梅姐，她们都这样叫。”
“怕是出什么事儿了，快去看看。”
“哎哟，苏老师，还好您在，可急死我了，快去看看唐素。”
“素娘怎么了？”
“唐娘娘怎么了？”
苏医生犹疑了一会儿，“走吧，走吧。”
当大家急匆匆赶到的时候却发现素娘正在厨房煮饭。
素娘回过头，有些急躁：“妈，我给你说了，没事儿。”
“谁叫你下床的！快给我回去躺着，让苏医生给瞧瞧。”
“妈，我都说了没事。”素娘似乎有一点不耐烦，说话时语气也稍微重了点。
“你丈夫一走，你就这么对我，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媳妇儿啊。”黄婆手舞足蹈，捶胸顿足，“苏老师，你看看，我好心好意伺候她，把她像祖宗一样供起来，哎哟，我上辈子欠了你的……”
“妈……”
“你快去给我躺下，你肚子里的是我的孙子!”黄婆一下又恢复正常了。
火，呼啦啦地烧着，锅里的水也开了，冒出呜呜的白烟，滚开滚开的开水，等着人去放白花花的大米。女人啊，就像这白花花的大米，一旦煮熟了就放不长了。
“苏医生啊，我孙子没事儿吧，她刚刚还在喊肚子疼。”
“没事，怀孕初期肚子疼是很正常的，就是身体太弱了。不要做剧烈运动，每天正常饮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谢谢苏医生，镇上的医生也这样说，你看她那个竹竿一样的身体，叫她多吃点还以为是在害她。”黄婆讪讪地说，“打扰苏医生您了，没事儿就好，你说这要是出个什么差错我们家一脉单传，那可怎么得了，你叫她在床上乖乖坐着，连福都不会享，你说说……”
叽里呱啦，上了年纪的女人，急着抱孙子的老女人，话可真多。林小梅瘪瘪嘴。
“唐娘娘，你怀小宝宝啦，我可以看看吗。”
素娘看见渺渺，不由得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渺渺啊，过来吧，过来吧。”素娘招呼渺渺坐下。
“唐娘娘，你的肚子会像苟书记的肚子，那么大吗。”
除了黄婆子黑着个脸，大家都跟着素娘噗嗤一下笑出来了。
“比苟书记肚子的还要大。”素娘比划着。
“唐娘娘，你笑起来真好看。”
素娘一下子便不笑了，她看见黄婆的脸已经黑成油灰烟子了。
“渺渺啊，我们还要回去吃饭。”苏医生牵起渺渺的手。
黄婆见林小梅三人走了，就去给那锅开水倒了一盅大米。
窗外，素娘摸着自己的肚子，看她枯涩的面庞，哪里像怀了孩子的孕妇，她好像静静地听什么，听什么呢，一个安宁的春天。
“渺渺今年几岁啦？”
渺渺比起小手，“五岁。”
“嗯，真乖。”
“这东西，快拿回去。”苏医生说话平平静静，不缓不急。
“苏老，我买给渺渺的。”
“拿回去，拿回去。”
“那我放这儿了。”
“那你以后不要来了。”苏医生背着手，说一句是一句，铿锵有力，谁也拗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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